宋国的朝会竟然连续开了三天,这样的大朝会在宋国历史上难得一见。
三百多位国之重臣三日内的行动范围全部被限制在福宁殿方圆两百丈之内,会议研讨、吃喝拉撒全部在福宁殿和两个副殿内进行。
白天众人根据各自在不同衙门负责事务的不同分为不同的工作组,在殿上或分组研讨或回自己的矮几前挥笔疾书,午膳和晚膳前都会举行分组例会交换意见,由主笔的官员记录留档。
晚上掌灯至休息前,众人还需对白天整理出来的条目进行逐条审核,确认取舍内容,对争议较多的条目还需邀请非本组成员参与研讨和投票,以确定最终是否保留该条目。
至于晚上睡觉更为清苦,一人一套被褥直接睡在大殿之上,宋国金陵虽然冬季气候不算太寒冷,但一条薄被盖身一条薄毯铺地睡觉还是寒冷无比。
有些年岁大或官阶高的重臣总算有宋皇下旨加一条薄毯,其他人只能硬抗,全体重臣只能围成一个圈睡觉,品级低身体好的睡在外圈,品级高身体差的睡在内圈。
平日大家都是朝中重臣,都有个人尊严,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无法保持威严了,大家挤作一团,互相依偎着取暖,即使是多年政敌在此时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紧紧相拥,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即使这样还是太冷,熬过了二更天,三更天气温更低,大家熬不住了恳求左仆射丁若钦向皇上求情加被或加火盆。
丁若钦被大家催得不行,加之自己也有些撑不住了,正准备向殿外值守的公公求情时,一声玉罄清脆的敲击声传来。
宋皇竟然在夜间亲临福宁殿,一时之间殿内灯火大亮,宋皇看到殿中重臣的狼狈样,有些悲切地说:
“辛苦众位爱卿了,国难当头,众位为国卧雪尝冰、通宵达旦地劳作,必为世人所传颂,朕在后殿也无法睡得安稳,所以来陪你们了。”
大部分朝臣感动得痛哭流涕,纷纷感谢宋皇仁德宽厚。
宋皇与众大臣寒暄了两句,立刻有御膳房的宫女太监为众位大人送上姜汤驱寒,尚衣坊的太监也上前为大人们换了加厚的被褥。
宋皇当场宣布为殿中大臣每人赐裘一件,虽然根据品级皮裘的用料不同,但是暖和的程度却相差不大,众臣更是感动莫名,齐齐跪地拜服。
等人将宋皇的被褥和大量火盆送到殿上时,所有的朝臣都知道宋皇此次变革之决心,如果没有变法成果,在座的各位谁也不要想离开福宁殿,于是所有人都收起了最后一丝轻慢之心。
该夜虽然有火盆、重裘、加厚的被褥,但是大多数养尊处优的朝臣还是没能睡上一觉。
自古君王就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说法,宋皇虽然和朝臣都是席地而睡,但是他身旁八个火盆和三十六个侍卫就展示出他天潢贵胄的身份。
当然这些火盆和侍卫只是一种排场罢了,以宋皇洞虚境界的修为,寒暑不侵、世间少有敌手,何须这些外物增温、侍卫保护。
重臣快三更睡下,五更钟鼓刚刚敲响,所有的朝臣都爬了起来,不少人一夜都未合眼,可是此时也不得不做出一副精神饱满的状态。
宋皇也起身了,宫女太监送上洗漱用水,君臣人等在福宁殿侧殿的台阶下共同漱口净面,情景蔚为壮观。
突然刚刚降职不久的礼部尚书王谓大人哈哈大笑起来,引来包括宋皇在内的众人关注。
宋皇好奇地问:“王爱卿为何发笑,可有开心的事情和我等分享。”
王谓急忙说:“皇上,臣身为礼部尚书,刚才在思考君臣一起洗漱是否有违礼制,想到妙处不禁发笑,还望皇上恕罪。”
“噢?王爱卿倒是说说,君臣一起洗漱是否有违礼制?”
不但宋皇好奇,其他群臣也十分好奇。
“如是日常,君臣一起洗漱自然不合礼数,臣等有僭越之嫌。”
“哦?那需要御史台参劾各位和朕了?”
王谓呵呵一笑道:“但今日不同,不但不能参劾,还应作为一段佳话记入起居疏中。”
“此话怎讲?王爱卿就不要卖关子了。”宋皇很期待这段佳话。
“此时国内出现邪教叛乱,正为国之危难时刻,皇上亲自带领众臣通宵达旦商议对策、平叛抚民,同吃同住同洗漱,此不是一段佳话是什么?”
“好!王大人此言大大的有理!吾皇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不辞辛劳,绝对是一代圣君风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臣等拜服,恳请皇上接受圣名!”
丁若钦作为群臣之首,此时自然不能让宋皇自己肯定王谓的话,那多少有些自夸之嫌,而他失掉了溜须拍马的先机,只能更近一步趁机为宋皇请圣名,以显示自己的政治素养和政治智慧不在王谓之下。
最近一年一直很低调的户部左侍郎严伟东也急忙附和:“丁大人、王大人所言极是,皇上忧国忧民、励精图治之心之行天下共知,宋国国力蒸蒸日上国富民强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吾皇绝对当得起一个‘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