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趴着三个男人, 身下是一块一块的瓦片,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腹部难言的煎熬着。
这件房子虽是砖瓦的,可也有些年头, 屋顶的瓦片有新有旧。他们几人的动作不敢大了,生怕稍有不慎就从房顶踩空掉下去。
中间趴着的那个人手上拿着望远镜, 视野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院落里头, 望着院子里的人影, 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王教授也太神了吧?”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放下望远镜用肩头顶了顶趴在靠墙那边的人。
“找到太太了, 你快去报信儿!”
被他触碰过的男人也不犹豫,当即朝着院墙移了过去。也不用梯子,顺着墙上石砖之间的缝隙, 用脚尖点进去敏捷的爬了下去。
少了一个人后, 趴在房顶上的两个人不由得松了口气。除找到了太太之外,此刻的屋顶也更安全些。
最里头的那个男人把望远镜抢了过来, 手肘落在瓦片上,双眼贴在望远镜上, 细细的打量起了那个院子里的情况。
忽的他情绪激动了起来, 不晓得看见了什么,身下的瓦片发出了叫人慌乱的动静。
另一个将手掌按在了他的后背,这么高的房顶, 掉下去虽然不至于丢了命, 但断胳膊断腿还是很有可能的。
“你他娘的到底看见啥了?”
“狗日的东洋人打咱们太太了!”
男人把望远镜摘下, 扔给了旁边的占战友,后槽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俺们村儿的都晓得,没本事的男人才打女人,东洋人可真不是东西。”
接过望远镜的男人朝着小院儿里看了过去,的确和战友说的一样,东洋人把绑住陆沅君的绳索解开之后,太太挣扎了几次也没能站起来。
放下了望远镜,这些天他们在运城里见了太多的血,可仍旧无法承受这样的画面。
“你倒是开枪打死那个东洋人啊!”
男人用肩头猛的撞了一下同伴,对他的沉默气愤不已。
“打不着。”
收好了被战友丢下的望远镜,揉了揉背撞的肩头,谁想他的回答叫战友越发的生气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跟团长吹牛了?”
同伴盯着他,眉毛高高的挑起。
弹药消耗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小队剩下子弹已经到了要珍惜每一发的地步。眼前和自己一起趴在房顶上的这位,是团里的神枪手,分到的子弹最多。
还神枪手呢?八成是唬人的。
挨了战友的骂以后,男人也偏过了头,骂我可以,但不能质疑我的枪法。
“老子家里是养鹰的,眼神和手上的准头都好着呢!”
他单手撑在瓦片上,另一只手拍了拍腰间别着的枪。
“五百米内弹无虚发,全团你都找不出第二个!”
“那你倒是开枪啊!”
太太都被东洋鬼子给打了,那院子里头还有一个被东洋人架着的,站都站不稳的模样,也不晓得受了什么罪。
“射程不够,我眼神儿好有什么用,枪打不中的。”
战友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如果射程够的话,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你叨叨。
听了同伴的解释,男人冷静了下来。他也是与枪日夜为伍的,这个距离的确是打不中的。
“可咱就眼睁睁的看着太太挨打?”
等送信儿的人把消息传出去,集结了队伍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东洋人可不怜香惜玉,指不定把太太折磨成什么样子。
“当然不能了。”
反过来撞了下同伴的肩头,男人抬起下巴往院墙的方向点了点。
“咱靠近一点儿,爬上那间土房子的屋顶,我就能把狗日的给打死了。”
四目相对,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敏捷的从墙上爬了下去。
两人鬼鬼祟祟的顺着墙根儿往陆沅君被绑的院子方向靠近,大老远就瞧见了路上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好好的日子不过,咋就非要打仗呢?如果不是东洋人来,那两具尸体仍旧是活蹦乱跳的人呢。
东洋人真是坏透了,心都黑球了。
“就前头那间!”
扯了扯同伴的袖子,摸着腰间别着的枪,拽着战友不让他继续朝着路上的尸体张望。
人死如灯灭,咱把枪子儿还回去,给躺在街上的兄弟报仇血恨。
两人一前一后,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发现之后,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院子的大门,侧身闪了进去。
刚一进院子,就迎面而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冲到鼻子里后脑手都跟着疼。被这股子味道熏的睁不开眼睛,两人只觉得脚下似乎踩上了什么东西,汁水从脚下爆裂开来。
抬手揉了揉眼睛睁开一瞧,地上密密麻麻的尽是四处乱窜的白色蛆虫。踩在脚下也正是这东西,有几只没有被踩到的,蠕动着身子攀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