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早在建康政府成立几十年前, 就派了大批人来华夏定居, 传回了许多信息和情报。更为讽刺的是,这片土地上目前最为精确的地图, 就是他们瀛洲人所绘制的。
田中医生作为其中的一个细作, 十几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的把运城及周围的情况汇总,传回了瀛洲。
或许是田中医生心软了, 传回瀛洲的消息比起别人的, 不是差一点儿意思,而是差很大一截。
要么是封大帅又娶了几个小老婆,要么是苟团长如何阴险,再或者,就是关于陆司令至今没有儿子的三个猜想。
自从陆司令占了运城以后,运城一天天的繁华起来,新盖了不少房子。可田中医生传回来的消息呢, 还只是他头一年传回来的, 一直没有更新过。
以前的平地成了花园别墅, 西洋人建起了租界南春坊, 可田中医生传回来的消息依然是什么, 陆司令用黄金盘炕头,运城百姓天天去后山寻宝。
总之没有一条是有用的。
中将在接到偷袭运城的命令之后, 把瀛洲这边关于运城的情报通读了一遍, 看来看去, 只有最后这一条, 吸引了他的注意。
华夏自从把皇帝从禁宫里拉下马,大大小小的司令元帅们混战了几十年,乌烟瘴气了半甲子。陆司令把持了运城二十几年,十年清知府还三万雪花银呢,陆司令几乎就是个土皇帝,攒下家底儿几乎就是可以确信的事。
中将惦记着后山上的黄金,原本是想着,在攻下运城之后,把枪口顶在陆司令的遗孀脑袋上,把藏宝的地方问出来的。
可今天陆司令的闺女送上门了,自然不能放过。
“封太太先答应我,让运城守军投降,带着我把那座山上的黄金挖出来。”
中将的目的明确,拦着不让苟团长进来也是这个原因,黄金不能分给别人。
“答应了我的条件以后,不管是你的命,或是运城百姓的命,我都可以饶下来。”
东洋中将的个头不大,野心却是不小。
陆沅君没想到对方竟然打黄金的主意,不过是个传闻罢了,东洋人还信以为真了。她父亲诚然是在后山埋了东西,可那东西不是金子。
再说了,父亲是在战场上中了枪,走的急都没来得及把后山埋的地方留下信来。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告诉你又何妨呢?”
陆沅君言笑晏晏,和这个简陋的帐子格格不入。不管是她的衣裳,还是她的鞋子,都更适合富丽堂皇的新式楼房。
“可是……”
中将刚刚从翻译的口中听完了陆沅君答应的话,喜上眉梢不到一分钟,翻译就给他改成了反转。
“可是什么?”
黄金和运城,这两样中将都势在必得,陆沅君才说了两个字,他的脸色立刻便拉了下来,手便摸上了腰间的枪套。
咔嗒一声,枪套的铁扣开了,皮制的枪套被人用指尖勾开。
这位东洋中将脾气上来了,仿佛只要陆沅君敢把可是后头的话说完,就会立刻给她一枪。
“可是,我怕太君无福消受。”
不过是枪而已,她见的多了,不会因为这一点威胁就胆怯。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一副无害的模样。
负责给中将翻译的青年一时愣神,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明明眼前的女人是来投降的,怎么会说无福消受这种不客气的话?
中将虽然被帝国派来做侵略的先锋,可除了你滴死啦死啦的之外,根本不会说别的汉话。听也只能听懂几句简单的,你好谢谢,还有东洋鬼子这种骂人的。
对面儿的女人明明说了什么,但在青年翻译给他之前,他都是一头雾水。
身边儿的翻译是个半吊子,平时翻译的时候也是有一句没一句,有时候只翻译半句。可眼下是你掉链子的时候么?贻误战机枪毙你。
用胳膊肘猛的撞在了青年的腹部,中将回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声色俱厉地开口。
“她说什么了?”
青年犹犹豫豫,回看了陆沅君一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那女子神色平静,嘴角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她说,怕你无福消受。”
青年的音色里出现了难得的起伏,里头是满满的的犹疑和不确定。
中将听到无福消受几个字,当即就把手插进了腰间的枪套里,但还没拔出来的时候,又把手从腰间移开了。
中将和负责翻译的青年一起把双手举过了头顶,双腿虽不至于开始打晃,但也是面露惊惧。
一直躬身站在角落里陆沅君的随从走了上来,左手高高举着一个东洋造的香瓜□□,右手也捧着一个用麻油纸包着的东西。
手指灵活的剥开了包裹着的纸,库兵老张一左一右两只手上,各拿着一个□□,小拇指勾着□□的尾部的铁环,缓步上前停在了陆沅君的身后。
“不是说搜过身了么?”
中将站在原地不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