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西云手里头拿着红绸扎的蝠,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丈母娘的眼。可入了丈母娘的眼没啥用处, 陆沅君仍旧不怎么搭理他。
即便被他背下了山, 两人并肩坐在汽车的后排,也没有多说几句。
陆沅君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只打算按说好的, 做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汽车停在了陆家宅子门口,陆宅的小厮早早迎了上来,看样子是用不到封西云来扶了。
但封西云不想就这样告别, 推开车门, 从车上追了下来。
“今晚我就走了。”
陆沅君掐了一把小厮的胳膊, 停下来转过身,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封西云。
也对, 运城又不是你的地盘,留的久了各方势力都要多想的。
她点点头:“好的。”
言外之意是, 你早该走了。
“百余里的距离,坐汽车用不了多久,下礼拜我再来看你。”
封西云把从金顶寺里拿来的蝠递给了一旁等着的小厮, 在原地踱了几步。
“成,再会。”
陆沅君的语气疏离, 试图打消封西云来运城的积极性。
封西云好歹也是个少帅,看别人脸色也好,体会言外之意也罢, 甚至是从一举一动中猜测他人的心思, 一向都很成功。
但今天却没听出来。
只见先是愣了愣神, 眼中满是惊喜,像是没料到沅君竟然跟自己约定下次见面了。
他站直了身子,以一个立正的姿势开口。
“再!见!”
陆沅君的再会是客气客气,封西云的再见是承诺,是下礼拜我肯定还来你等着。
哪怕是坐回了车上,封西云还贴着车窗跟陆沅君摆手,嘟囔着:“哈尼等我。”
开车的司机置若罔闻,只当没听见。
前排坐着的李副官摇摇头,回想起了给封家老帅做副官的日子。老帅每次离开自己的新情人时,也是这副连连不舍的模样。
龙生龙,凤生凤,封老帅的儿子咋可能真的不仅女色呢?以前真的是天真了。
“少帅,差不多得了。”
李副官转过身,冲后排坐着的封西云小声道。
“咱车都开远了。”
你就是说啥,陆家小姐也听不见的。
封西云缓缓收回手,眼底的温柔消失殆尽,眉眼也跟着冷硬起来。年纪轻轻不怒自威,这会儿才有了报纸上说的那种气势。
他眸子暗了暗,嗓音低沉。
“不管大总统什么意思,以后运城得跟我姓封。”
汽车远去,陆沅君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宅子里,礼拜一去冀大上课的时候,脚腕没有消肿,也是一瘸一拐的。
上周借了大力教授的教室,这周陆沅君推开了自己该在的小教室的门。
然而与上周不一样,原本座位上稀稀拉拉的种着几个学生,现在好了,满满当当的。
后排有来的晚的学生,手里头拿着纸笔,只能站着。肩并肩,被旁边的人挤一下还要生气呢。
陆沅君进门的时候,前排的学生很机灵,冲上来扶她。但刚离开座位,眨眼的功夫,再回过头自己的位子就被别人占了。
“怎么回事?”
陆小姐学生的帮助下,抽了把椅子,坐在了讲台上。
“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大力教授的哲学课再对面。”
“我们是来听您的课的!”
学生们齐齐喊了一声,给陆沅君耳朵震的生疼。
学生少了讲课没意思,学生多了陆沅君还有些慌张,开始琢磨今天的课备的充不充足。
她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今儿的课题依旧是关于房子,但和上一节课有点不同,着眼点稍有区别。
陆沅君拿出了路上刚买的一份报纸,翻开了房屋出售与出租的版面。
学生们见要开始上课了,静悄悄的等着,想听听黄汀鹭口中有大才的,文曲星下凡一般的女秀才,究竟肚子里有几分墨水。
且除此之外,新来的学生还对陆沅君有点敌意。
学校里也不是没有女教授,教德语的就是一位德国女性,可学校里没有陆沅君这么年轻的女教授。
她这个年纪,就算是个男的,学生们也不会服气。
如今华夏各所大学的学子们年龄差距很大,有十七八岁的,也有三四十的。这间教室里,比陆沅君大的也有十好几个。
于是众人定定的看着讲台上坐着的陆沅君,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树小房新画不古,无人不知内务府。”
陆沅君摇头晃脑的念了句俗语,抬头看向学生们。
“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学生们点点头,街头七八岁的小孩子也知道,遑论大学学子了。
院子里栽种的树干纤细,房子崭新,墙上挂的画不是什么名家的传世之作,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