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如沮授所说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高唐、平原二县纷纷传来黄巾贼不攻自退的喜讯。由于黄巾贼撤退迅速,探马来不及探出他们逃往何地,回城禀告之际只有“黄巾贼已撤,不知所踪”九个字,虽颇令韩馥高兴,反而惹得沮授震怒,下令要拿探马失察之罪,却被韩馥救下,二人因此闹得不愉快,沮授也因冲撞主公而被罚在家禁足,消息很快就传到前来拜会的李历耳边。 “公与兄,公与兄”李历快步跨过门槛,不等下人通传就走进沮授的书房,“我听说你与主公意见不合,冲撞了主公了,特来拜会。” “唔!”沮授脸上一点被罚后的不甘心表情都没有,缓缓放下手中的笔墨,向后撤了一步,揽起袖袍迈步走向李历,“子智,没想到你还在信都?不是说要去找你那朝夕盼望的云公子吗?” 李历站在沮授的面前,眉梢拧成一团。虽说认识沮授也不是一两天,对于他敢怒敢言直谏主公的毛病早已心知肚明,可如今越发觉得看不清他。若说他是个温文儒雅,他又是直言不讳,无所顾忌的,若说他不苟言笑,他却总在别人觉得该紧张的时候,他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人越看越急。 “我说公与,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主公因你直谏之言而关你紧闭,你也不替自己辩护辩护,说关就关。”李历着急道。 沮授慢慢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抿,口中说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子智,你不是辞过主公后应当就往城门奔,去寻你那云公子去了,怎么会知道我被关禁足而返回?” “唔?”李历一脸好奇地望着沮授,问道:“你卯时就以被主公禁足,又怎知我何时见过主公?” “主公厢房外的花树,临秋正盛,想必你在厢房外花树下等了不少时辰,连花瓣飘落到自己的发髻上也未曾察觉。” 沮授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年二人结识时便以体现之至,所以李历倒也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只是顺手朝沮授目光专注的方向摸索,果然取下一片芳香犹存的花瓣,苦笑道:“这想不到这也瞒不住你。我刚出城不到三里地,就有吏官追来告知此事,我担心你这才匆匆赶来,你倒好,居然还有闲情雅致与我在这谈笑。” “当真是难为你又跑回来见我一面,不枉你我相识一场。”沮授呵呵笑道。 李历看着沮授一脸被禁足却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韩馥素来有勇无谋,盘踞着冀州多郡全然仰仗着帐下能人贤辈,表面上每次议论事情时,韩馥对帐下的谋士是言听计从,实则妒忌至深,往往表面否决后又私下派人着实实施谋臣的计谋,着实是一个容不得别人立功的小人。自己正是无法忍受韩馥的性子才申请远调高阳镇守多年。 想到这里,李历心下暗想,如此庸辈无德之主,纵使帐下谋士人才辈出,兵马壮硕,武将勇猛,岂能坐拥冀州之地,只怕日后这冀州之主势必会移位的。不过嘴上却未说破,勉强抿一丝笑容,笑道:“如此见你相安无事,我此行也大可放心了。” 沮授眼见李历眉间掩饰不住的忧虑,便已心知肚明。李历此番去寻云襄恐怕是就此要择主而侍,但面对自己又不好全盘脱出,怕因此起了争执闹得不欢而散。李历自入仕韩馥却也是尽心尽职,奈何臣虽良臣,主非明主罢了,此番决定离开韩馥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这是什么话”沮授故意装成不知情的模样,关切道:“子智,你我之情纵使山隔水阻,依然存于心中。” 听着沮授口中这番肺腑之言,李历胸膛忽感一阵滚烫,缓缓朝沮授拱了拱手,口齿清晰而又响亮地迸出:“珍重!”二字。 “珍重!” ······ ······ 广宗城往东边40里,大队黄巾士兵正朝广宗城徐徐开进,这支黄巾军正是先前败退高唐、平原,又侥幸逃过张角罪责的张曼成部众,张曼成率领大队人马一路奔驰出了张角营地后,就该为缓兵而行,只是派遣几百人马率先去波才大营通传,并打探波才大营所在,自己和胞弟张横则率领人马打算寻一处即隐蔽,又可与波才大营首尾呼应之地扎营,在张曼成想来要是就这样入了波才大营,只怕自己身后尚有2万之余的兵力,会统统进了波才的口袋里,自己岂不是一下子要摇身一变成一个听候他差遣的小头领? 张横自出张角营帐后,一脸颇为担忧着急的神色,先前一颗不上不下的心早已丢了魂,却又琢磨不透自己兄长的做法,先是匆匆退兵高唐,后又自找麻烦去找张角请罪,如今领了张角的军令却又背道而驰,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大哥···”张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您此番究竟有何打算先是撤出高唐,后又” 张曼成闻言冷眼撇得张横不敢往后说下去,“你还有脸跟我说撤出平原、高唐之事,若不是你丢了平原关,老子岂会卑躬屈膝地去找张角老儿!” “这···小弟着实是中了云襄小贼的圈套啊!”张横无奈地诉苦道:“到现在我也想不出他到底用什么法子进的平原关,开的城门?”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你再有诸多悔意都已为时已晚,”张曼成深眸凝视前方,阴测测道:“想必那云襄着实也有些手段,要不然张角老儿的弟弟也就不会栽在他手里,日后与我对上阵我定会叫他知道老子的手段!” “报···” 张曼成阴冷地话音方落,前面滚滚尘土之中骤然传来一阵探马声,随着探马蹄声愈发靠近却愈发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