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黎阳城郊外,朱儁朱将军的军营···”贾诩拉长了语调阴沉沉地说了一句。 “什么!”贾虎瞪大了木愣地珠子,失声道。 谢泽虽然比贾虎镇定得多,却也难掩面容上焦躁不安的表情,寒风凛凛的午夜,额头间竟无端生出许多冷汗来。 贾诩嘴角微微一抽,心中万般的无奈,仰天长吁了一口气,心中苦闷道:“皇甫嵩啊皇甫嵩,你说说你生得是什么儿子?皇甫坚、皇甫郦,二子空守白马却放纵黄巾贼过了黄河,看来是天不亡张角老道,要亡我等了。” 贾诩知道此刻心中纵使千般忏悔,也无济于事,只怪自己良言劝谏却未逢明主,从皇甫嵩未能听从自己放弃追击黄巾贼开始,这场仗本来就玄之又玄,加之朱儁又未能及时听劝撤离黎阳城,导致汉军大败于黎阳,只怕这会要想一鼓作气灭掉黄巾贼是再也不可能,这场灭黄仗估摸着要持续一段日子,接下来苦的可是老百姓了。 贾诩不是什么善心菩萨,他之所以担忧这一切,不外乎挂念远在帝都的妻儿罢了,黄巾贼此番反扑汉军精锐之事,不久,也许就在明日就会传到洛阳城里。到那时,朝廷若是降罪下来,受罪的又是何人呢?不外乎那些无关紧要的老百姓,被随意冠上一个逆党、黄巾贼耳目之类的罪名不是不可能,而战败的朱儁一家老小能逃得了?张让一伙阉党还不借机打打削弱何进皇甫嵩的势力,那自己的妻儿不就是陪葬品了? 所以贾诩不等谢泽开口,就先握住了他的胳膊,迅速道:“谢泽、虎子,速速传令众将士醒来,准备截击敌人。” 谢泽倒不奇怪,忙点了点滑下身躯朝一侧的山沟跑去。贾虎则大惊失色,双唇激烈地颤抖起来,看了谢泽把一个又一个将士叫醒后,半天才反应过来怯怯地说了一声:“···是···” 言毕一顺溜滑下坡去,独留贾诩一人站立在高处。 ······ 再说朱儁领着幸存的残兵一路狂奔向西,高升也不给面子,率领着那不过近千的人马,穷追不舍,一副势必要斩了汉军领帅的样子。 “驾驾驾···” 森然的寒芒掠过战马那如墨的眸子,朱儁持刀拉缰狂击马背,战马强哼一声,四蹄拨土扬尘,飞奔不已,随后跟着博庆和几名小校也是驱马紧跟不舍,苦了地上跑的汉军士兵,有得更因一时慌张没穿足履,奔跑在山林间,不到片刻双脚已是血肉模糊,却依旧强忍一脸痛苦的表情紧紧跟在后面。 “驾···哈···” 而在汉军身后又是一群策马更为疯狂的黄巾贼,为首的高升倏然高举着刚斩洪邑首级的朴刀,鼻息粗重,声嘶粗犷高喝道:“兄弟们,汉军首领就在前面,随我追上去,杀了他取他首级,大贤良师必有重赏,到时候有得是酒肉,杀啊!” “嗷······” 黄巾贼们轰然哄叫起来,气势如虹。 “驾驾···杀!” 黄巾贼们奋力直追汉军而至,挥舞着手中的钢刀,狼嚎一声,与落后的汉军士兵率先厮杀起来。 “啊···呜···” 高升策马如风,微微曲身,手中朴刀在半空中乍如雷电闪过,迎着一名汉军的头颅飞过,霎时间,汉军首级已经跌落在地,他立刻恢复坐姿,举刀虚指朱儁,厉声喝道:“汉军鼠辈休走!” “呃···”朱儁惊愕地回头探望了一眼,身后无坐骑的汉军皆已陷入混战当中,敌将勇猛驱策胯下的战马也如野兽般,昂着巨颅冲撞开挡在前方的汉军,赤足粗骨稍是轻踏过任何一名倒地的汉军,便能听到折肋碎骨的凄厉叫喊声。 “呜···哇···” “呃呜···” 午夜的寒风最是彻骨凉脊,而这一柄柄森冷的矛尖就更为寒碜。 一名急行的汉军慌忙中来不及回首张望,几柄锐利的长矛已经冷酷地穿过他结实的胸膛,汉军双眸猛然剧颤,双腿不由自主地滞留在原地,再也无法向前一步,殷红的鲜血嗷嗷地从嘴里呕出。 这···这是真的吗?我竟然···竟然败给黄巾贼!万人之众居然败给了黄巾贼!朱儁顿感眼前阵阵发黑,心头一阵绞痛险些直接从疾驰的马背上摔下来,所幸他手缠马缰才不至于摔落马下。 这帮黄巾贼是怎么了?自己不过一天未与之交锋,竟像是嗑了药换了人似的,如此勇猛? 正当朱儁思量之时,他们已经勉强通过狭隘地山路,踏足望西沟。 而与此同时,贾诩等人也早已部署好,纷纷藏匿在山沟之中,贾诩屏住呼吸双眸尽最大努力撑到最大,只为更快看清漆黑中的人影是谁? “···先生,快看是朱儁将军,还有···”贾虎年纪小眼力自然比贾诩、谢泽二人来得敏锐,立刻就发现了率先一路狂奔的便是朱儁,还有他身后那帮所剩无几的汉军,愕然止住下文。他不敢相信三万汉军居然只剩下不到千人,在拼死逃命着。 “···怎么···怎么会这样···”谢泽此刻再也镇定不起来了,手指紧紧地捏了起来,脸色也煞白了许多。 贾诩微微眯起眼,贝齿紧紧扣着下唇,苍白地厚唇已咬出缕缕血丝,情势已经不容他再多做考虑,当即下令道:“贾虎、谢泽听令,待朱儁将军过了山沟,立刻放下木桩、滚石援助将军!” 这意思是要来不及过山沟的汉军将士们都死吗? 谢泽心头剧颤,登时抬眼望着贾诩阴沉的侧脸,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先生,没想到心思却是如此狠毒,要知道乱石之下岂有活口,这不光是要杀黄巾贼,就连落后的汉军恐怕也难逃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