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去世的时候不过三十岁,陆逐虎祖父因为幼年失怙与兵荒马乱,没上过一天学,也不认得字,一个出过前清进士、留欧学生、黄埔军人的家庭,终于回归到中国千千万万的平凡人中去。不过爷爷常说,幸好他十岁的时候家乡解放了,没有在旧社会里饿死,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我连你太爷的一张照片都没见过。听大人说,你太爷穿着灰蓝色军装,戴着大檐帽,踏着皮靴子,很英武的――但我从来没见过。”爷爷常怅然失落地说。
“是命。可能他要是上了战场,战争一开始就死了也不一定。”
联想到爷爷经常说的解放前逃荒乞讨的遭遇,陆逐虎一时心有戚戚,免不了流露出一丝悲伤。
被常凯申看在眼里,却是以为陆逐虎因为无法从黄埔毕业而难过,黄埔自然是他一直以来最为看重的嫡系,对陆逐虎的好感不由得又增加了不少。反观中大的几个学生,被陆逐虎训了一下,刚显示出一丝气概来,这会儿又有点蔫了,在这待着浑身不自在,毕竟学生还是不怎么擅长跟他们打交道。这就比不了他黄埔的嫡系了,本身中大的学生就不怎么听话,现在看着也心烦,常凯申挥手把他们都打发走了:“不是说中央大学的人很多吗?怎么我每次来,都看不到几个人?怕不是都在偷懒,溜出去玩了吧!”
陆逐虎为学生们辩道:“这里是文化区,平常看不到军人,校长一身戎装,学生们畏惧,又怕碰到校长要敬礼,所以都躲起来了。”
“嗯嗯。那以后我到学校穿便衣来。”他算是温和道:“听你的口音,老家不是本地的吧?这两年在做什么?”
陆逐虎简单把他太爷做的事说了下――就是种地。
不过也是顺应长辈的意愿,以儒家自居的常凯申还是比较能认同的,就是已经种三年庄稼了,好不好的怎么会长途迢迢来首都?常凯申有些疑惑:“那你――今天来中央大学是想要做什么呢?”
坏了!
虽然都是照着他太爷的经历一五一十说的,可太爷是不会跟他一样无聊地跑学校找学生玩球的。陆逐虎东张西望,心里觉得面对这种大人物瞎说话迟早要露破绽,这学校真是何苦来哉?
所幸他反应挺快,联系诸位学生透露的信息,继续胡扯道:“这两年,家父病情已经稳定,我中华青年,自然当胸怀壮志,提升自己,为国家,为我中华民族之屹立而不懈努力……所以我准备了半年的时间……”陆逐虎用上他明明刚刚才从学生那里听到的信息:“今天准备来报考中大……”
“好!”常凯申大赞,可看看太阳:“可是考试是早上五点钟就开始的……”
这他妈都快九点了,你考个屁的中大啊……
说起慌来确实有惯性,陆逐虎不慌不忙:“可是报考中大实在不是我之夙愿――如果能回黄埔完成学业,我又何必大费周折,来这里与满口学生腔的诸生为伍!何况大敌当前,握起枪杆子才是实事!这大学,不考也罢!大丈夫投笔从戎,马革裹尸,宁为百夫长,胜过一书生!”
合情合理!常凯申一边听一边点头,拍拍陆逐虎的肩膀:“是个校长的好学生!先总理创办黄埔、并亲任吾为一校之长,为的就是培养出你这样血气方刚的学生!我特批一条,你就编入本期的学员中,将未完成的学业完成吧!”
我靠!不是吧!老蒋要让我去念黄埔军校!
偏题了!偏题了!这是体育小说,不是铁血抗战小说啊!
陆逐虎脑子飞快转动,想着该怎么推脱掉――
只见常凯申眉头一皱,自言自语:“不妥!不妥!”叫来随行的大员,两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良久,常凯申点点头,对陆逐虎道:“跃民啊,继续黄埔学业的事情,先缓一缓……”
陆逐虎心中窃喜,嘴上却很关切:“校长,这是为何?”
估计是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种例子不能开,等等等,那正好,老子溜之大吉,不跟你们纠缠了……
哪知常凯申微笑:“你还是继续考中央大学吧。”
陆逐虎:“???”心中一万匹***奔过……
“我是这么考虑的。中央大学作为首都的大学,理应成为全国大学之典范,可名师虽多,好的学生亦不少,但风气向来自由散漫,与黄埔相差何止十倍!我厌之久矣!中大理当注重培养新的精神与新的风气,以造就一般学生为建国干部,克尽其实行三民主义建设国家之责任……”
“我认为,中大可以开始搞“军事化管理”,施行更为严格的军事训练,全体学生按年级编为大队,实施军事训练及军事管理……”
常凯申夸夸其谈,说了一大堆云里雾里的东西把陆逐虎搞得稀里糊涂:这跟我要考中大有毛关系?
“但是,这个事情直接由我来搞,以这些学生、老师的脾气,肯定都是不愿意的。但我如何派别的人搞这件事呢?比如,就由你来担任中大军事大队的大队长呢?”常凯申看着陆逐虎:“你有黄埔的经历背景,但又没有真正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