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钦向段群大致介绍了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
段群十分平静地听完穆钦的发言,他没有惊讶也不曾恐惧,就好像听到了一件随时随地都可以在街边发生的一件小事,显得再正常不过了,根本不需要对此感到任何一丝的惊讶或不自在。
他的平静,也让穆钦对这位名叫段群的少年有些刮目相看,穆钦不免仔细打量少年的眉目。
段群是个从样貌上看似温和内敛的人,就像是学校班级里总有的那么几个不善言辞却温柔内向的好孩子,他在月光下微微勾着嘴角,笑起时脸颊上有小酒窝,短碎发,皮肤苍白,身材瘦弱……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他是自杀的,穆钦没有不礼貌地去询问他自杀的理由,穆钦对他说:“我不强求,但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所以我希望你跟着我们走,并且把你身上的卡牌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如果我不愿意,我可以离开吗?”段群这么问穆钦。
穆钦说:“可以,但离开之后,你是死是活,我们就都不会再理会了。”
段群似乎就穆钦的话慎重考虑了一番,最后他露出古怪的微笑说:“也就是说我不仅可以离开,我也可以去干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哪怕是袭击别人。但这也意味着,只要我离开了,你们就不会将我视作同伴,你们会对我采取漠视、敌视,甚至攻击性行为。”
穆钦平静的看着他:“你能明白这一点,已经很好了。”
段群摊开手夸张笑:“我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这个世界、周围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令人感到失望。但我挺喜欢你说的这个游戏的,这个……”
段群微微眯着他深邃的黑眸:“……杀人游戏。”
穆钦注视着段群良久,然后穆钦问他:“你对杀人游戏很感兴趣吗?”
“当然!”段群似乎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脸上裂开的笑容大大的,“我太无聊了,已经无聊到谋杀了自己,死后能够来到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实在是让我有些……兴奋而窒息啊。”
段群短短几句话,和一些细枝末节的动作,让穆钦稍稍看出这个年轻少年的本性……他是个没有多少人性的家伙。
是的,虽然只是通过仅仅几句话,和一些微末的细节动作,但穆钦就是能够观察出来,这个名叫段群的少年,并没有“人性”。
穆钦说他没有人性,指得是这个孩子在一定程度上,有情感缺失的症状。
这个名叫段群的少年,他不能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感情,也不能准确理解别人的情绪。从他话语中,穆钦认为他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而且对杀戮和暴力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喜好,这同时代表他很有可能缺少部分共情能力,他对善恶是非没有树立正确的观念,简而言之,他就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又称无情型人格障碍。
这种人很麻烦,但也很好控制。
虽然穆钦可以敏锐地察觉、并分析出段群的部分心理活动和身份讯息,但穆钦没有明说,他短暂思索了片刻,对段群说:“你就说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块走吧?”
“当然愿意啊。”段群笑得十分灿烂,高昂道,“噢,对了,你说要看看我的卡。”
说着段群开始在自己衣兜里摸索,他身上其实穿着和穆钦等人一样的灰色衣裤,但不知为何他的出场方式与穆钦等人相比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至少穆钦还是第一次见有玩家居然是套着泰迪熊玩偶装出场的,这是否是游戏系统的可以安排,还是单纯只是一次意外呢?
穆钦没想太多,他之后的注意力被段群拿出来的卡牌吸引住了,身为新人的段群,手上拿着的却不是新人有很大几率拿到的愚者牌,而是一张……倒吊人。
塔罗牌的图像中,倒吊人是个挂在树上、骨瘦如柴的男人,常春藤缠绕在这个男人的全身,将他和橡树紧紧束缚在一起,倒吊人身上纹刻着红色的螺旋花纹,像是用刀口划出来的血之纹章。
段群紧紧地拽着这张牌,他并没有直接交到穆钦的手里,只是向穆钦展示了一下牌面。所以穆钦虽然看出这是一张倒吊人,但不知道这张牌具体有什么功效。
抱着对段群的试探,穆钦不着痕迹开口问段群说:“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牌?”
“什么牌?”段群举着卡牌自己看了看,然后冲穆钦摇摇头:“你太难为我了,我初中都没毕业,这牌面上的英文怎么可能看得懂……不过图案是个倒挂在树上的人……”
说着,段群突然眯着眼睛抬头看穆钦,笑道:“你在试探我?”
穆钦面不改色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试探你?”
“你对这个游戏的了解比我要熟,这种牌你应该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牌,而你却多此一举问我这牌是张什么牌?这句话本身就是试探吧?”段群轻轻摇头,“不管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讯息,这都没关系,我并不在意你的试探或怀疑。”
“你很聪明。”穆钦说,“希望这份聪慧可以令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