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丽娜看着安雅向自己走来,她都开始藏不住浮在脸上的笑意,露出残忍的笑容。
她弯下身子向着夜盺伸出手,王女自然不能留,人类王族必须死!
为了避免安雅反抗,她不打算明目张胆的直接杀死夜盺,她打算在拔出血尽之刃时悄悄往夜盺体内埋入尸毒。待到她带着安雅离开时,积蓄的尸毒在王女体内爆发——
由王女的血形成的血爆究竟会有多么灿烂!炸平整个小镇应该是没问题吧?可惜看不到那样的美景,内心扭曲的瑟丽娜表示深感遗憾。
“别想……带走……她。”
夜盺用力咬紧牙齿,牙龈破裂,鲜血从口中流出。
他睁圆了满是血丝的眼眸,他还不能晕,他倒了安雅就完了。
小安雅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在夜盺残存的意识里回响,一片模糊的视野里什么都看不清。双眼、内心,思维全都被黑暗所笼罩,只有一件事可以确信。
“……废物。”
夜盺没能救下安雅的妈妈,这是他的无能。
现在因为他的无能,就连安雅都要死去,或是沦为玩物。
很痛,身体很痛。但是,夜盺很清楚有种痛苦远远比肉体上的疼痛还要强烈无数倍。
和失去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相比起来,这种伤不过是小意思。只有丧失友人的痛苦,即使是身体恢复好了也绝不会从记忆里消失。
“什么都做不到,那种无力感、那种绝望感,怎能遗忘?”
藏在夜盺内心深处的那个孩子从脑海中浮出,像是从汹涌的湖面里探出脑袋,他轻声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又何必否定我?没有过去的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未来也永远不会来。”
那个曾在遥远的战乱之国里踏着尸体、唱着歌的孩子冷笑。
——接受我,接受自己,让我们……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伴随着一声浅浅的低吟,夜盺似乎在脑中听见了开关切换的声音。
他出现了幻觉,此时此刻的自己不是躺在尸堆上,而是站在一个光芒万丈的圣殿。
巨大的机械时钟代替了本该放着耶稣雕像与十字架的地方,时钟的齿轮疯了般加速咬合脱离再咬合,时针是逆转的,仿佛象征时光不断地向后退。
当时针停止在一个诡异的数字时,巨大的钟声开始轰鸣。钟声不断响起,每响起一次整个辉煌的圣殿就坍塌一部分,如同金子般的砖粉淅淅沥沥地落下,像是下起了金色的雨。
时针再次飞速旋转,仿佛从高空坠落,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朝过去回溯。
幻境崩溃,夜盺原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
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中。
破碎的幻境延伸出新的幻境,夜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真实的还是虚幻。
他无法动弹,只能抬头向着远处眺望,数不清的古剑纵横交错,像是一座座墓碑。
无数的剑柄伫立在荒原中,形成了一个通道。夜盺忽然能动了,四周没有别的路,他只能向着深处走去。尽头处一片昏暗,天空仿佛被遮蔽。
他继续向前走,发现了一道绿色的墙。
抬头一看,准确来说那是一棵树,一棵巨树!
巨树之下,一条漆黑的龙不断啃食着染上一片紫意的树根,树根干枯,死亡。那头漆黑的龙,夜盺有印象,他刚来到海尔塞兹大陆遇见的第一个生物,就是这条黑龙!
黑龙停下啃食树根的动作,祂转过头瞥向夜盺,宛如末世般的黄金瞳缓缓张开。
现实中,夜盺缓缓睁开双眼,深海般的黄金瞳孔里浮游出一抹摄人心魂的灰色。
滔天的怒意铺天盖地降临,王的眼里迸发出来的愤怒将周围的空气都振荡出去。
视野的其余部分都变成缓缓流动的放射状流失,遗忘数年之久的,燃烧脑神经的炽热加速感,在海尔塞兹大陆里来说,就是灵魂在放出耀眼的光芒。
瑟丽娜顿住了,宛如尸山血海形成的浪潮逆风袭来。
她意识到绝对挡不住,几乎是瞬间化为一团血雾朝后退去——仅差一秒,她就被那柄看上去没有多大杀伤力的不锈钢面包刀斩下头颅。
“怎么可能?!”
重新凝结为人形的瑟丽娜大颗大颗冷汗流下,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将死之人能在瞬间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这明显违背了常理!
夜盺缓缓从地面诡异的挺直身子,宛如机械般运转,身形沉稳,没有一丝动摇。
他动了动左手,但左手一点反应都没有,抬不起来,只有手指微微一动。于是他抬起右手将面包刀咬在嘴里,面无表情地握住贯穿他腹部的血尽之刃刀柄。
在数分钟前将他折腾的死去活来的短刀……此刻被他轻松抽出,像是从塑料袋里拿出吸管一样自然。
伤口没有流出一丝鲜血,反而是不可思议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不规则运动的内脏与血肉神经疯狂蠕动,说不出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