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疏桐,你年少孤苦,我原本决心立誓,抚养你直到你长大,只是岁月漫漫,这种痛苦纵然只有一天,也万难忍受,我只好先走一步。你是个好孩子,将来自然会明白许多事情,我只想对你说,往事已尽不可追,唯一可以把握的,只有现在和将来,岁月漫长,但愿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萧御细细听完,不由得心神大震,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位阮姑娘,但左疏桐一言,已经足以让他一窥阮星颜面目。左疏桐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已经知道后面的事情,这位阮姑娘用情至深,必然会就此殉情。
一念轻转,左疏桐道,“阮姑娘原本想迎回父亲的尸骨,但她终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最终只能给父亲修炼了一个衣冠冢,然后在父亲墓穴之前决然自刎而死……于是,我在她去世的地方,给她建立了这个冢穴,和父亲的墓穴比邻而居,他们虽然身前没有在一起,但死后魂灵有知,一定会彼此相依。”
萧御越听越感到震撼,也同样越听越感到难受,许多事情他之前并不清楚,原来在每一件事情之后,都暗藏着那么多的事情,以一己视角所能看到的天地,实在太过有限。如果是他能够看破这一切,或许也不算什么,可惜他偏偏看不破,只能沉沦其中。
一念沉吟,许久萧御才说道,“左姑娘,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左疏桐目视远天,素净的妆容在这明净的深秋中,如果一片落叶,在风中飘摇零落。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也许只是因为一个人在这里的时间太久,终究有些寂寞吧。”
萧御暗暗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理由,只是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说出这些,这个理由终究显得浅薄了些。
“如果一定还要一个理由,或许,是因为你即使相隔千年,依旧愿意回来祭拜父亲,我对你难免生出亲近之意,也同样试图从你身上感知到父亲的气息。”
萧御黯然,许久说道,“我的确回来的太晚了,不过即使远隔千年,左盟主的音容笑貌依然深深印刻在我神海之中,我每每行事,常常以他为准则,从来不敢有半分懈怠,也不敢忘却一身傲骨。”
左疏桐眸光轻垂,由衷说道,“父亲若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萧御目视远天,眼中露出神往之色,“我一生历经无数,也见识过无数高手,但在我心中始终魅力永存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我与左盟主相处时间十分有限,但在我心中却始终独一无二。”
左疏桐明亮的眼眸中雾气轻起,萧御的话似乎引起她无边的思绪,许久终于轻声一叹,微笑说道,“谢谢。”
萧御看着左疏桐,忽然心念一动,以他如今的神通,虽然不能将左云堂复活,但是却可以做很多事情。
一念既定,萧御看着左疏桐,“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萧御并没有说出是什么地方,但左疏桐只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愿意。”
萧御没想到左疏桐的回答这么果断,不由得暗自一叹,神念倏然一动,“宙之道”悄然运转,左疏桐只觉眼前光影闪动,天地已然变幻,只见云空缈缈之中,一人巍然而立,比如如同昆仑,手中轻执一旗,名曰——将军令。
“父亲……”
左疏桐骤然看到左云堂,刹那间眼泪盈眶,于无边的惊疑中,终于确信眼前这个顶天而立的男人正是她思念无数的父亲,所有的泪水瞬间崩落,用尽全身力气冲上前,“爹——”
萧御静静地站在左云堂墓前,他以时间法则导引左疏桐,让她回到过去的时间,在另一个世界里和左云堂重逢,虽然只是平行的世界,但是对于她来说,同样可以了却很多遗憾。
秋风如烟,浸染岁月,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天地一寂,眼前光影明灭,左疏桐自光影之中走出来,眼中泪痕未尽,只是原本隐藏于平静之中的凄苦,已经悄然湮灭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永远印刻于心的快慰。
“谢谢你——”
左疏桐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看向萧御的眼神温和而亲近,“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还会拥有这样的机会,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对于我的意义,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激会永远印刻在心里。”
萧御目光平和,缓缓说道,“如果可以,就当这是我对左盟主的一种感恩吧,这重世界我会一直封印在你的神海中,也会将开启门户的钥匙给你。”
左疏桐眸光猛然一亮,似乎难以置信,但当她看到萧御的眼神,瞬间就已经确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绝对不会有半点的虚假。
于是,那些疑惑和惊讶尽数随风而散,化作点点星光,将她生命中许多的黯淡尽数照亮。
“谢谢你。”
萧御被左疏桐真心相谢,不由得有些羞赧,“恩……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想尝试一下,可能会更加冒昧……”
左疏桐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不管是什么事,都不会冒昧。”
萧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