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静静地看着陨界,仿佛在一瞬之间,他看向陨界的眼神已经变的不同,在锋锐的硬壳层层剥落之后,所看到的不过只是一种真实罢了。
真实原本是最为根本的东西,可惜在世事的流转中,却已经变得最为难得,无论是渴求别人的真实,还是展示出自己的真实,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困难,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听到这些话之后,萧御的神色才忽然之间变得缓和起来。
生命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个体,当你在人流之中放眼望去时,呈现在眼前的都是陌生的疏离,那些原本近在咫尺的人,却恍若相隔千万里,似乎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某种梳理的气息。但是当你真正愿意去感知时,才发现那些原本在自己的生活中只是一缕虚影的存在,却变得那样丰满起来。
其实每个人生命都是厚重的,拥有着自己独特的经历和一生,也拥有着自己独有的世界,因为一眼难以望穿,便习惯性地漠视对面的存在,虽然无碍于什么,也没有人有得到你注意的需求,但与一颗原本是柔和的心而言,却终究显得淡漠了。更重要的是,接下来仍然会以这样的目光去看,以这样的心去感知,然后如此循环往复,重新回到之前的轨道,却终究在无形之中,拉远了和这个世界的距离。
萧御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一瞬间竟然会想到这么多,虽然他一向习惯精神的游离,不过也绝少像现在一样,似乎自从踏入梦虚界之后,他在无形之中已经有了许多的改变,只是这些改变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如何呈现出来,却还不是十分明了。
“陨兄——”
萧御沉吟片刻,忽然说道,“眼前八界动荡,你必然早有志向,萧御敢闻陨兄之志。”
陨界微微一怔,随即一笑说道,“所谓志向,其实并没有那么明晰,不过只是按照局势顺势而为罢了,若八界本无纷争,我或许什么也不会做,但现在既然已经出现,我自然只能竭尽全力,保全一族的荣耀。”
萧御点了点头,“原来保全一族荣耀,就是陨兄的志向。”
“是!”陨界颔首,“我之所以能成长到今天,正是一族成就,我一生别无梦想,只愿意守卫住本族荣耀即可。”
萧御看了陨界几眼,一笑说道,“没想到陨兄竟然有这样诚恳之心,之前是萧御失敬了。”
陨界摇了摇头,“其实算不得了什么,八界之中的那些绝顶高手,谁人心中没有这个想法,生长在这个近乎于密封的八界之中,很难让他们有更大的野心,或者承担更大的责任。自然,其实也轮不到我们却承担,所以只能简单地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只是事情的发展,从来不是按照我们心中所想的展开而已。”
“陨兄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非我感慨,而是事实的确如此,就如同我最开始时,不过只想守御惊梦之界,但是为了守御惊梦之界,就不得不与其他诸界发生冲突,纵然我不远主动挑衅,也终究担心外族入侵,最终只能惊起一场一场非我本愿的战争,最后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难以再回头。”
萧御点了点头,“世事的确如此,只不过既然已经身在其位,很多事情也就很难尽遂己愿了,无论对于别人还是自己,都不必一味地苛责或者理解,到最后最为正确的选择,不过是看待问题时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而已。”
陨界神目一亮,“萧兄弟深知我心。”
微微一顿,陨界接着说道,“我既无十分野心,也没有那等心胸,所以就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无论和对手达成怎样的共识,最终我所求取的仍然只是本族的生存和荣耀而已。”
萧御颔首道,“这便是生存之道。”
陨界看了萧御一眼,“这也是萧兄弟的生存之道么。”
萧御摇了摇头,“不是……”
“哦,萧兄弟的生存之道又是什么?”
萧御目光微垂,他的确有生存之道,只不过在光影的流转之间,许多事情似乎变得朦胧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本来想做什么,唯有始终流转于心的执念,始终没有改变过。
沉吟许久,萧御终于开口道,“理解。”
陨界目光一动,“理解?”
“是!”萧御颔首,“人与人之间的纷争,虽有善恶之分,但是想要达到最后的结果,就必须理解。”
陨界失声一笑,全然没有顾忌这样可能给眼前这个他需要联为盟友,而他刚刚很不容易才和他达成共识的年轻人带来什么印象,“萧兄弟,你穷识天下,最终所认可的,却是这两个字么。”
萧御并没有理会陨界眼中的诧异和无语,只是从容说道,“是,也许一开始的认知只是偶然兴起,但是在不断的成长中,这两个字就在不知不觉间根深蒂固,再也不能更改。”
陨界默然片刻,方才说道,“萧兄弟,恕我斗胆问一句,你可有不共戴天的仇敌。”
萧御颔首道,“曾经有,他灭亡了我的种族,也夺取了我最爱之人以及我的性命。”
陨界目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