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远看了一眼未央,“令妹似乎对花语也颇为中意。”
萧御微微一笑,“花语解语,我家小妹也十分喜欢,只是担心她过于沉醉其中,所以只让她饮了半杯。”
“理应如此。”翟远目光淡淡一扬,“我烹制苦甘二茶多年,没想到其中境界竟然都被贵客一眼看穿,老夫大感畅怀,果然人世惊喜,往往就在无意之间。”
萧御听到这话似乎隐有深意,索性开门见山道,“得蒙老丈垂爱,在下铭感于内,只不过继续留在此处,只怕于老丈有碍,不如就此别过。”
翟远淡淡说道,“我这里常年不见来客,既然来了,就是我的客人,又怎能轻易就离开,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尽到地主之谊,至于其他诸事,也不必太挂念于心,有我在此,纵然想要引起纷争,也没有那么容易。”
萧御见翟远说的如此透彻,他也不愿意就此离开,于是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兄妹就叨扰了。”
翟远慢慢收好茶具,简单的几个动作,却仿佛是世间最为郑重的事情,萧御不由自主地被他带动,连思绪也隐隐有种被牵引的感觉。
良久,翟远终于说道,“老夫与贵客相识不久,有些话原本不应该多问,不过久居荒野,难免好奇心会重一些,如果有冒犯之处,还望贵客见谅。”
萧御沉静道,“我兄妹二人初涉贵地,蒙老丈以礼相待,心中十分感念,老丈有心周全我兄妹二人,在下心中岂有不知,但有所问,在下知无不言。”
翟远点了点头,“少年人有如此胸怀,倒让我想起了当年模样,但是魔界之中险境重重,贵客选择身入不测之境,必然是有分量足够的理由,老夫昨夜揣测整晚,虽有几分头绪,却仍然不够分明。”
萧御微微一凛,“不敢请教,前辈究竟想到哪些。”
翟远缓缓起身,踱步到寒窗之前,似乎在斟酌语气,须臾,翟远扬声说道,“亡灵谷和藏魂峰虽然相隔极远,但以魔界之大,依然是比邻而居,若老夫所料不错,贵客应该是从灵界而来。”
萧御神色沉稳,坦然说道,“是。”
翟远点了点头,“方圆百万里之内,有神魂纵横出没,大约是为了混淆视听,但是以贵客的智慧,应该明白这么做,反而会留下太多痕迹,弄巧成拙。在明知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这样选择,只能解释为,贵客很清楚根本不能完全打消对方的疑虑,所以索性正面相对,这么看来,贵客对想要捕捉自己痕迹的人,应该很熟悉。”
萧御初时神色平静,但越听越觉得悚然,翟远仿佛侵入他的神海一般,竟然对他所有的一切都如此了解。
“老丈智慧深远,在下佩服。”
萧御这番话说的很诚恳,对于翟远的身份,他越来越感到神秘,对于他的实力,也感到越来越深不可测。
翟远看着萧御,“贵客见识无数,必然深识趋吉避害,老夫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值得贵客甘冒奇险,深入魔族之地。”
萧御见翟远将话挑明,索性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来此,有很多目的,不知老丈是否已经知晓一二。”
翟远摇了摇头,“全然不知,我足不出户已经数百年,世间风云变幻,与我却隔有星河之远,所以贵客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身入魔界,老夫丝毫不知。”
萧御眉峰微微扬起,“老丈既然全然不知,为什么却替我隐瞒身份,以前辈的智慧,理应明白什么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不错,我的确很清楚,但是其中利害,贵客同样很清楚,既然贵客没有选择离开,我又岂有揭露贵客身份的道理。”
翟远转过身来,双目之中隐隐泛起淡淡的微光,“从你第一次踏入我这方土地开始,你我之间就在彼此计算,所幸这一夜下来,并没有分出胜败,反而是个共赢,这样的平衡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想必也没有必要轻易破坏。”
萧御颔首一笑,“老丈之言,句句深入我心,在下初来之时,不过只是一时兴起,后来听道于老丈,才知道老丈境界之高,早已深不可测,再加上老丈多番以诚相待,在下又岂有轻负的道理。”
翟远眼中露出淡淡的笑容,“没想到你我之间,倒像是个知己。”
萧御也笑道,“所谓知己,往往建立在共同的认知上,而且目光所至,更多停留在对方身上,而不是自己。”
翟远的眼神愈加明亮,“不错,所以你初品苦无渊,竟然能品出如此境界。”
萧御略一沉吟,说道,“老丈之所以如此待我,难道是因为那杯苦无渊么——”
“不错,”翟远的笑容疏淡高远,“一个甘愿品尝世间悲苦的人,心中必然有至为博大的善念,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却看出你心中有大慈悲。”
萧御道,“见山为山,见水为水,老丈心中慈悲,才是真正令人高山仰止。”
翟远摇了摇头,“老夫年事已高,几经蹉跎,如此窥视天道,已经不知道究竟是为了寻求解脱,还是为了一念仁善。”
萧御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