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王拿住剑柄,正要手腕一拧,搅烂姬方胸膛。却不防姬方向前一蹿,伴着飙出的殷红鲜血,将身体从剑身之中拔出。
姬方急忙以上清秘法,收缩伤口,截住胸口血脉流通。这才捂着胸口,缓缓转过身,质问道:“为什么?你是我巴国之王,我要救你,你却出卖我。”
姬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如一把盐洒在他心口,痛得他面如白纸,豆大的冷汗如串联的珍珠连绵而下。
巴王一声狞笑,手中滴血长剑直指姬方面门。湿透的冕服之下,隐约可见肥肉也在跟着猖狂的抖动。“为什么?巴国已亡,你即便把寡人救出,又有何用。难道让寡人陪你四处漂泊,受饥寒之苦。”
姬方苦笑一声,心口更痛,紧紧的用左手捂住,隐隐有血渍从五指缝中渗出。“我们还可以伺机复国。”
巴王却似听了一个笑话,笑得泪珠都自眼角溢出。“复国?以秦之强,东方六国也畏惧不已。寡人之国无缺之时,也不能抗拒。如今已国破家亡,又何来的复国力量。”
姬方忍着胸口剧痛,怀着最后一丝骐骥,劝说着巴王。“不去争取,又岂知没有希望。”
巴王却摇了摇头,一副认命的样子。“寡人现在也不奢望复国,只想保住巴国姬氏宗庙,以求祭祀不绝。秦王已经答应寡人,只要你肯交出上清秘法,就可与寡人一县封地,保巴国姬氏宗庙不绝。”
姬方冷笑不止,用独狼般冷峻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巴王,直看得他浑身发毛。“说来说去,还是你姬熊舍不得自己的荣华富贵,不要拿我姬氏宗庙做借口。只要我巴国姬氏子孙不绝,先祖祭祀就不会断。”
“既然寡人练不成上清秘法,留之有何用。与其糟蹋在你手中,不如与寡人换得一点实惠。”巴王姬熊狞笑不已,用手中长剑指着姬方鼻尖,“姬方,你未入地仙之境,心脏又遭我重创,已然活不过今天。又何苦死守上清秘法,不若现在交出,省得一会儿受巫法抽魂炼魄之苦。”
姬方也不搭话,手中长剑复又炽热,亮起一道红光。
巴王姬熊一看,不由惊慌失措,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蹬着自己的两脚,双手在满是腥气内脏,到处都是一滩血水、暗红血泥的地上乱划,像只泥鳅挪动着肥臀向后游走。“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力量。你...你别乱来,寡人是巴国国君,是你的君主。你若杀了寡人,就犯了弑君之罪,天理不容。”
姬方忍着钻心的剧痛,费力的拖着双腿,一步步逼近巴王,自己曾经的君主。他挺起手中暗红的长剑,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巴王脖颈刺去。巴王看着死亡阴影袭来,吓得面色煞白,两眼一闭,‘啊’地一声惨叫,一时屎尿齐出。
可过了好久,利剑入肉的剧痛依旧没有袭来。巴王姬熊睁眼一看,利剑正悬停在他咽喉之前,抖动得厉害。他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来到姬方脚下,将头一遍又一遍的扣入混着血水、内脏碎片的肮脏泥泞之中。比那啄食的啄木鸟,都要来得勤快。“饶命,姬公子饶命!只要公子肯饶寡人一命,寡人愿将巴国王位相让。”
姬方看着可怜虫般的巴王,凄凉不已。“巴国都已经亡了,我要王位又有何用。你走吧!我不杀你。我已是一个将死之人,可不想背着一个弑君的名声下地府。你,不配做巴人之王,也不值得我玷污自己的名声。”
姬方拄着手中长剑,悲怆大笑,形影萧瑟地向江边一点一点的走去。
只留下巴王姬熊在原地磕头如捣蒜,磕一个头,嘴中念叨一遍:“谢公子不杀之恩!”
巴王每念一声,姬方似心被刀扎了一下。他万念俱灰的走到江堤之上,仰天长啸:“苍天呀,你睁睁眼,看看这个世道吧!”
啸完,一头栽入江中,‘噗通’溅起一个浪花,消失在滚滚江水之中。
直到这时,巴王姬熊这才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不顾浑身散发的恶臭,用沾满血腥烂泥的手,喜笑颜开地拍着胸脯。“这脑袋缺根筋的煞星,终于完蛋了!”
正在他庆幸的当口,一支身着黑袍,梳着秦髻,头戴秦冠,外披侧襟皮甲的军队,踏着泥泞的血水,森然临近。
一个骑着青骢马的将军,越阵而出。看着满地的尸体,又看着不远处几乎被开膛破肚的嬴华。当即手一挥,指派随军巫医上前治疗。安排完抢救工作,就用马鞭指着姬熊,不客气道:“贼子姬方,现在何处,是不是你把他给放跑了?”
巴王姬熊哪里肯认,当即指认道:“司马错将军,你可不要诬赖好人。那姬方重伤嬴华公子后,被我一剑刺穿左胸心脏,现如今已经坠入江中,喂了水中的鱼虾、猪婆龙。”
司马错看向只剩一口气,依旧吊着命的嬴华。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知道巴王姬熊没有作假,当即给手下士卒下令道:“给我沿江一遍一遍的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有得姬方尸身者,进爵三级。”
这时有随军的秦巫对司马错道:“将军,那姬方既然被刺穿心脏,必然活不过今天。如今掉入江中,极有可能喂了鱼虾,落得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