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先前的杜子腾一样,朝头顶无尽苍穹的深处看去,方才那众多大修士的灵宝都失去联系的一刹那,他的逐渊却并没有,若萧辰询问过杜子腾便会知道,他的逐渊同那根无名小木棍一样震颤不休……像是恐怖像是愤怒像是在怒嚎相争。
当萧辰的目光再次回到底下欢呼雀跃的人群中时,竟莫名觉得肩头一沉呼吸一滞,“任重道远”,师尊方才的交待又浮现心头。横霄剑派星耀宫,不只是这些为他欢呼的同门,甚至还有那些只是来观礼的外派修士,横霄剑派的含义远远胜过这云横峰上涵盖的一切,他萧辰又是否能肩负得起这万丈荣光,不负师尊今日一番托付?
一时间,萧辰站在这藏剑大殿之上,看着师尊交给他的一切,细细咀嚼其中滋味,却莫名感到一种空寂寥落。
广场之上,欢呼沸腾的人群之中,有个身着辰装却一脸阴晴不定的家伙。
为什么刚刚这什么狗屎的真传首席、现在的星耀宫掌座一出现,那种愈加熟悉的感觉更是扑面而来?!
杜子腾在震耳欲聋的嘶吼尖叫中竭力理清自己的纷乱思绪,在耿家时,那耿大夫妇是说过他被萧辰所救,可怎么救的?为何而救?却仿佛没有人知道。
而他也一直被扔在耿家、哪怕是来了横霄剑派也一直自生自灭,好像过往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也不再重要。可现在,当他抬头看着耀如朗日的面孔,竟似无数情绪排山倒海而来,欲辨难明,而周遭的山呼海啸只令他更加心烦意乱,隐没在云雾中的过往和在这炽热中汹涌澎湃的现在交织纠缠,只叫杜子腾难以理清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小爷所想所思一向干净简洁,高兴就叉着小蛮腰仰天狂笑,生气就积蓄力量全力回击,想要就全力以赴拼命争取,这般纠结反复不知如何是好的境地竟是从未有过。
最后,他只气呼呼地瞪着上方被欢呼被敬仰的新任星耀宫掌座。
可不知为何,身在汹涌人群中央,看着周遭那一张张兴奋得脸蛋发红、欢呼到声音嘶哑的面孔,再仰望旷荡空中独自凌风而立的那月白身影,杜子腾竟突然觉得一种寂寥,高处不胜寒。掌门让他刚刚结丹就做掌座,确确是荣耀煊赫风光无限,可若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举目四望,身旁看不到一个人,也会孤独寂寞的罢?
刹那间,似有所感一般,萧辰寥落的目光竟是落在与那欢呼人群格格不入的某人身上,双目一触间,那目光里没有狂热、没有仰望、没有期许、更没有嫉恨没有猜忌,只有真切的一丝悯然。
仿佛他不是什么万人之上的明日掌门,也不是什么显赫的百岁金丹,只是像看着一个普通人那般,感同身受地却带着善意的悯然。
萧辰一怔间,认出了那炼气五层的古怪小修士,自那情绪间跳出来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悯然?既然能在崎岖嶙峋的道途中走到这一步,他自认不是弱者,何须一个小修士的悯然,他洒然一笑间,再次强行压下方才心绪波动间逐渊的一声轻吟。
而杜子腾分明读懂了对方那笑容里的含义,想到自己一看到那张脸就莫名其妙的情绪,气得他丹田里小木棍都在翻滚,随即,杜小爷抱臂一笑,何必纠结,他还有无数禾禾酒要痛饮、大把的符箓要画,小爷分分钟都是N多灵石上下,哪有时间浪费在这种神经兮兮的事情上,还忘却的记忆呢,小爷呸!
想起来能换灵石吗?能起来能立地飞升吗?
显然是不能的,那还浪费时间干嘛,这么明显不划算的买卖,小爷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了那么一小眯眯会儿。斩断心绪后想己所想,杜子腾再次轻松起来,啧,刚刚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啊,一定都是上面那个古怪的金丹的错!
于是欢呼臂立如林间,突兀地戳出一根中指,直直比向了萧辰。
萧辰:……
=====================================================
金丹大典的流程继续推进,萧辰自然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当中,长霄既又退席——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没人会说什么,何况听闻他这次本就是特地为萧辰金丹大典特意出关,似这等修为化境的大修士,闭关百年皆是弹指间,回去继续修行也是应有之意。
在场各门派掌门几乎皆是元婴真人,远道来贺,自然不可怠慢,虽也有执事长老、执剑长老几位元婴真人在,但萧辰身为今日当仁不让的主角,又因为星耀宫多了一重身份,自然不能以金丹修士的寻常地位来看,必要时需替长霄将场面接过来。
藏剑大殿间一时欢笑宴饮,不论暗地里有什么猜测,此时俱是举杯恭贺,再是融洽不过。
而萧辰的风范肖似长霄,俱是温煦雍雅,纵然修为不及在座几位大修士,不卑不亢却又让人如沐春风,谈论间胸襟格局亦是极其不俗,只叫许多他派修士心中暗暗讶异,这横霄剑派的剑修中可是甚少有这样风范卓然却又睿智温雅之辈。
修为倒也罢了,在家俱是大门大派,哪家还能没几个资质妖孽的弟子?但这修行上的资质与门派交锋间执弈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