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献策领命东行,一路往潼关急急赶去,昼赶夜行,不敢稍停,仅在一天之内,就赶到潼关之下。
此时,遥遥见到潼关之上,已是唐军密布,旆旗插满,宋献策心下,顿是说不出的悲凉与感伤。
唉,此物犹似昨日,脚下已非主人。
没想到,李过这厮,在唐军的强力进攻下,竟会这般快速就丢了,这潼关乃关陕门户,此处一夺,西安到此数百里地再无险可守,唐军兵薄西安城下,已是指日可待之事。
唉,真没想到,大顺前两年才拿下京城,拓地千里,到现在,连想局隅于关陕之地都不可得,反只能向唐军屈膝求和,这般变化,如何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正感叹间,潼关内涌出一彪人马,立即围定宋献策等人,喝问他们来意。
宋献策不敢怠慢,立即将此行来意,向众人一五一十合盘托出。
这些兵马听闻来意,便立即将宋献策等人带入潼关之中。入得潼关后,宋献策惊愕地听闻,那唐王李啸,竟亦在其中。
原来就在今天上午,那唐王李啸,已从北京悄然南下,刚刚抵达了这潼关之中。
自唐军拿下中原后,原本在北京的李啸,意识到在关中一带,即将迎来与大顺的最终决战,为更好地坐镇局势,才决定在两路发兵之时,自已亦前往潼关坐镇。
除此之外,李啸亦考虑到,在大军压境的状况下,那李自成极可能抗不住压力,会自已屈膝求和,故为了更好地安排将来可能会与大顺进行的和谈,李啸亦有必要亲临陕西,以随时掌控时局。
因此,唐王李啸带着亲随赞画陈子龙,亲自从北京出发,一路晓行夜宿,人马不停,终于在八天后,到达潼关之处。
此时,潼关刚刚被唐军夺下,李啸路上得报亦是十分喜悦。入得潼关,李啸随即下令犒劳全军将士,从上到下,俱有赏赐,全军高呼万岁,各人无不喜悦。
却没想到,犒劳方毕,李啸等人还未来得及休息,便听得手下来报,说关外有大顺使者宋献策前来觐见,请求与唐军讲和。
李啸略一思忖,心下已将宋献策等人来意猜了个七七八八,便立即同意,就在潼关内收拾一间净屋,在此接见此人。
宋献策与一众随丛,在唐军军兵的带领下,入得关来,一路穿街过巷,直往李啸之处行去。
这一路上,一行人只见到这潼关之中,当日被唐军攻城打坏的破损处,已被基本修补完毕。城中有大批的唐军兵马栖驻其中,到处都是唐军操练的口号声与军歌声,偌大个潼关内外,已成唐军的一个巨大兵营。
这一刻,宋献策等人,不觉又回想起潼关昔日在大顺治下情景,恍如昨日,却物似人非,各人不觉心下黯自神伤。
饶是心伤不已,各人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得跟着领路的唐军一路行去,不多时,便到了李啸住处。
见到房门口那些装务精良又戒备森严的卫兵,宋献策人皆觉一凛,心中亦是更惶恐。这时,复有一名文官前来,将宋献策的随从带往他处。而宋献策本人,只能闷闷地跟着领路的军兵一路行进,很快就来到客厅之中。
宋献策一入门内,便看到稳居上座的唐王李啸,他头戴紫金冠,一身鲜红蟒袍,腰缠青犀玉带,足蹬黑革履,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昂又成熟稳重,虽然面色平静,态度随各,却依然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此时的李啸,正端坐在一把虎头椅上,在他旁边,则是坐着他亲随赞画陈子龙。
宋献策几乎在瞬间,就想起了当日去南京议和时的情景,倒与现在差相仿佛,心下滋味,顿是又是五味杂陈。
李啸这厮,真真是大顺的死对头啊,一步又一步将原本虎踞中原雄霸京师的大顺,给打得丢盔弃甲,兵败山崩,到现在,竟连最后一点关陕的残山剩水亦不可保,如何不令人感慨系之。
宋献策心下长吁短叹,表面却还努力控制心绪,他入得厅来,在离李啸约数步开外,急急跪下。
“大顺户部尚书宋献策,拜见唐王。”
李啸斜了这俯首下跪的宋献策,眼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摆了摆手,淡淡道:“宋尚书,且起身说话吧。”
宋献策应声而起,李啸随后命人看坐赐茶,然后便自端茶碗,十分悠闲地自饮起来。
见李啸这般淡然之态,宋献策心下莫名酸涩。唉,国势颓唐,大顺已成风中之烛,其国之使者,待遇自是尴尬至极。
一时间,宋献策心下感伤,却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到底要说什么话方为合适了。
这般尴尬局面,还是陈子龙轻咳两声,方打破沉默:“宋尚书,你专程前来潼关,到底所为何事啊?”
听得陈子龙发问,宋献策暗自咬了咬牙,便从椅上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于地上。
“宋尚书,你这是?”
“唐王,陈赞画,我等此番专程前来,实是希望贵军能与我大顺就此议和,息弥争战,再不起刀兵纷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