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替死鬼,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而万一自已有幸,随驾南迁,一旦京师失守,也说不定由于自己曾经主张南迁,而替人受过。
毕竟对于崇祯这样一个没有担当,善于诿过的皇帝,这样的事情,是大概率会发生的。
于是整个朝堂之上,一个个大臣,皆是一副唯唯诺诺,不置可否的态度,与真实历史上,那“帝欲大臣一言主之。大臣畏帝不敢言,虑驾行属其留守,或驾行后京师不能守,帝必罪主之者。遂无人决策。”的情况,完全一致。
而在其中,还有更加另令人无语的事情与阴谋。
那就是,诸如首辅陈演、工部尚书魏藻德之流,甚至在心下已打定主意,要投降流寇,改换门庭了。
他们在心下打算,要拿崇祯这个大明天子,作为献给流寇的礼物,故他们这些人,自是极不希望崇祯就此脱逃的。
所以,当崇祯无奈之际,亲自向陈演发问,他对南迁这事有何看法之时,陈演立即伏跪于地,流泪涕泣,不发一语。
“陈演,你这般态度,却是何故。”见到陈演这副表情,崇祯满心厌恶,冷冷地问了一句。
伏跪于地的陈演,一直未曾抬头,只闷闷地回了一句:“陛下想到南迁,微臣自不敢多言。只是,臣想说的是,流寇未至,先弃京师,其奈宗庙何!'
“你!……”
陈演这句话,戳中了崇祯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崇祯咬着牙,愤怒地一捶龙椅,心下的焦躁与羞恼,何可言说。
见陈演这般做态,而皇帝已然不知如何应对,魏藻德、以及左都御史李邦华等人,亦纷纷出列,伏跪于地,涕泣纵横,搞得整个朝堂象在开追悼会一般,充满了哀戚凄凉的气氛。
见他们仿佛约好了一般,纷纷自扮忠臣,做出这副为国请命的怂样,崇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好发作。
在一片混乱当中,给事中光时亨,敏锐嗅出了朝堂气氛的变化,他施施然出列,立即奏道:“陛下,臣以为,李明睿之提议南迁,实为邪说,其间包藏之奸巧祸心,皇上不可不察!”
他这番话一出,崇祯脸色都变了,而整个朝堂瞬间肃静。
此时,伏跪于地的陈演,脸上暗露喜色。而一直低头站于朝班中的李明睿,则是脸色煞白,惶然无状。
”光时亨!你说李明睿之语为邪说,却是何故?倒是给朕从实说来!“
见光时亨这家伙出语惊人,一来就给李明睿扣上一顶大帽子,崇祯脸色十分难看,厉声喝问。
光时亨不慌不忙,掀起襟摆跪地奏禀:”皇上,京城乃是大明二百余年之国都,岂可轻弃?想当年蒙古瓦刺部,以五十万兵围城,都只能困兵于坚城之下,无法攻克,最终只得仓皇遁去。奈合现在流寇未到,我大明大批外地援兵也在增援途中,正欲赶至京师以报陛下,此诚上下用命,齐心守城之时也。而李明睿却出于私心,为保私利,一意鼓动陛下弃守陛下,南迁金陵,这般无耻居心,真真可诛!“
光时亨这番话,让崇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还未回话,朝中一群见风使舵的大臣,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叫唤起来。
“陛下,京师乃我大明都城,万万不可轻弃啊!'
“陛下何其英明圣断,岂可被小人摇舌鼓蛊。若京城有失,恐天下军民百姓为之气丧,纵然顺利南迁金陵,又该如何收拾人心?”
“皇上,李明睿此语,绝对是私心自用,有不可告人之目的。此人畏贼如虎,一心谋私,请陛下立诛之,以振我大明军民士气!”
……
听到这些大臣纷纷站队,迅速调转枪头,转而对李明睿落井下石,这场议论南迁的朝会,转变成了对李明睿的个人攻讦,皇帝脸色铁青,几乎气炸。
他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大声怒斥道:“尔等住口!现在局面这般火燎眉毛,尔等还在这里攻讦内斗,真真成何体统!尔等众口一词,只参李明睿,又是何居心?这般言辞,显是朋党之论,莫非要欺朕不能明察不成?告诉你们,朕纵不可守社稷,却可殉社稷!”
崇祯这番话,相当给朝会定了调,给自已脸面贴了金,暂时熄灭了朝臣的口舌纷争,却也断掉了自已最后的南逃机会。
也许,这就是一个王朝的宿命吧。
不能改变,不愿改变,只想着拖泥带水过一天是一天,最终这作茧自缚的结局,是不是已然命中注定。
不过,在现在敌兵迫尽京师之际,崇祯还是做了最后一件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派出司礼监太监徐高,也就是曾给国丈周奎,亲自传递要他捐银二万两的那位,让他带上自已的亲笔御旨,冒着被清军水师或海盗劫掠的风险,从天津渡海前往辽东,请李啸火速带兵撤离清境,全军直往京师,争取保住这座大明二百余年的都城。当然,同时也争取保住自已的性命。
不能南迁的话,这个李啸,也许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吧。
昏暗的乾清宫里,崇祯将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