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倒是难得。”
“哦,虽是这么说,但本宪却感觉奇怪,这鲁西之事,与他李啸何干?”
“学生以为,这李千户怕是想急于在东翁面前表现自已,建功立业,方这般积极表态吧。”
李懋芳陷入一阵沉吟。
他暗想道,这个李啸,一向是个不图虚名,却热衷于谋取实利之辈。他真有这般大公无私么,怕没那么简单。
“卧子,本宪在想,这李啸怕是恐有他图,方这般积极。”良久,李懋芳方缓缓而道。
陈子龙一怔,他想了想道:“东翁,学生认为,自古名将好利禄,那李啸纵有所图,亦是人之常情。若其能为我所用,却是好事。李啸果真能打击流寇,大人是其上官,他的功劳再大,也是大人领导有方之故啊。”
李懋芳点点头,却还是未立刻表态:“卧子,你之所说,甚有道理。派遣李啸出兵之事,待本宪考虑清楚,再作定夺。”
“这。。。。。。那李啸那边,学生该如何回复?”
“不必回复了,那李啸是个聪明人,知道我等不回复,便是暂不同意。这事,先等等看吧。”李懋芳皱眉说道。
。。。。。。
夕阳如血,将黄河南岸这片原野,涂抹成一片令人压抑的暗红。却让这片原野上,那散乱喧哗的一众流寇兵将,愈加醒目而刺眼。
一名身着破旧棉甲,头戴着一顶缴获的明军六盔缨盔的流寇头领,正出神地北望滔滔黄河,满是横肉的脸上,却是一脸的无奈而阴沉。
这名流寇首领,姓甚名谁不知,史上只有一个名唤黑蝎子的外号流传下来。
他原是三十六营之一的外张妙手部下,去年年底,张妙手,闯塌天、满天飞,邢红狼、闯将(李自成)等一众流寇,向明军王朴左良玉等部诈降成功,待明军麻痹大意之际,利用黄河冰冻的机会,渡河飞过,跳出明军重兵围堵的包围圈,随后转进湖广。
黑蝎子运气不佳,被张妙手喝令率部断后的他,被河南巡抚元默的一部军兵撵上,穷追不舍之下,黑蝎子部迷了道路,未随军南下与张妙手部汇合,反而一路东行,来到了这归德府虞城地界的山野之中,苟以活命。
因一路东逃,损失兵将甚多,而追袭他的河南官军,见其逃入荒山,其势已微,遂遵巡抚元默之意,返师折向西南,以堵截其它未及撤至湖广的流寇军兵。
黑蝎子部熬过冬天,又吸纳了附近的多股土匪和饥荒流民,其势复振,接连扫灭了多个村寨,掳掠得百姓极多。
势力重振后,黑蝎子遂自称大帅,手下部将则自称将军,到现在为止,加上掳掠百姓,全军上下又有五千多人,成为了虞城地界最大的一股流寇势力。
只是聚兵容易,养兵却难。
从去年至今,河南之地饱受兵灾与旱灾之苦,百姓的凄惨程度,与重灾区陕西山西几无差异。
明朝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在《中原生灵疏》内描述了河南当时的悲惨形势:“崇祯三、四、五、六年,连年大旱,秋既无收,麦又难种。野无青草,十室九空。于是有斗米值银五钱者,有工作一日不得升米者,有采草根树叶充饥者,有夫弃其妻、母弃其子者,有卖一子女不足数餐者,有自缢空林、甘填沟渠者,有饿死路侧者,有鹑衣菜色而行乞者,有枕比而毙者,有泥门担簦而逃者,有骨肉相残食者。。。。。。”
吕维祺用文学化的笔触感叹道:“哀我河南,何以为续!村无吠犬,尚敲催呼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朴之血。黄埃赤地,乡乡几断人烟;白骨青磷,夜夜常闻鬼哭。触耳有风鹤之声,满目皆荒惨之色。。。。。。”
鉴于附近村寨皆被掳掠一空,再没有办法获得粮食。黑蝎子又没有能力攻打州府,故他打算率部离开虞城,另往他处掳掠,只是该去何处,却让此刻的他甚是犹豫。
这几天,手下的军将,也在为此事争吵不休。有人说要向东挺进,去更加富足的南直隶砀山等地抢掠,还有人说要折向西南,行去湖广,与张妙手部汇合。也有人说,要就此北上山东,去单县等地掳掠就食。
种种意见,让黑蝎子又烦躁又无奈。
只是他这般犹豫,军中本来就少的存粮,却是每日皆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黑大帅,我军粮饷已是极度不足,再过几日便要断炊。如今之计,要何去何处,还请大帅速速定夺!”一个面孔粗黑狰狞的流寇将领过山虎,对黑蝎子低声说道。
未等黑蝎子回话,另一名双眼暴突的流寇军将一根毛,在一旁低声喝道:“过山虎你慌甚!大帅自有计较。实在不行,先杀了那些附军百姓,以其肉充军粮,只要保得俺部陕西老营,这些新附军兵将来要多少有多少。”
黑蝎子脸色一动,正欲说回话,有名军兵来报,说安头目有事要向黑大帅禀报。
军士方禀报完毕,远处一个脸上有两道狰狞刀疤的秃头将领,便大步向黑蝎子行来。
这个安头目,便是时任李啸军枪兵副哨长的安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