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考取通满洲、蒙古、汉书文义者为举人。取中满州习满州书者刚林,敦多惠。满州习汉书者查布海、恩格德。汉人习汉书者齐国儒、罗绣锦、朱灿然、梁正大、雷兴、马国柱、金柱、王来用。蒙古习蒙古书者俄博特,习岱,苏鲁木。共十六人,俱御赐为举人。
皇太极亲自给这十六名举人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得到大汗这般信重,这些金国的举人们,皆是感激涕零,心中都发誓要为大金奋发效力。
回到寝宫的皇太极,虽喝得一脸酡红,却精神很好。乘此酒兴,他派人却邀那文馆大学士范文程叫过来,两人对坐而聊。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中,就谈到了李啸。
“本汗听说,阿巴泰这次去辽西征战,专程绕路去把那李啸的不归墩给烧了,范先生也听说了吧。”皇太极打了一个酒呃,淡淡说道。
“臣亦知此事,可恨那李啸早已潜逃山东,方保得狗命。不然,若是擒得此贼,定要将这厮捆至盛京,交于大汗亲手处决。”范文程咬牙道。
“哈哈,若阿巴泰真能擒得李啸来此,本汗非不会治其罪,反而会大大重用他。”皇太极大笑了起来。
“哦,大汗竟对李啸这厮这般宽仁,要知道,这厮可是杀了我大金数十名镶黄旗精锐骑士啊,又截走了我大金巨额之金银财货,如此重罪,大汗竟不究其责么?”范文程颇有些惊讶。
“范先生,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李啸为明国效力,击杀我大金将士,虽然可恨,却也无可指责。况且,本汗是不能容人之人乎?那明军将领祖大寿,杀过我多少大金将士,几次三番虚假投降,本汗尚不记其过,刻意招揽。怎么现在这勇谋绝伦的少年名将李啸,本汗反倒要记其旧仇不成?至于其截夺财物之类,实为小事,更是不足挂齿。”皇太极笑着说道。
“大汗真是胸襟宽阔如海,容人之量,惜才之心,莫说明国皇帝,我料当日唐太宗李世民亦不及也。”范文程连连点头,马屁紧紧跟上。
“哈哈,范先生过誉了。先生你说起那明国皇帝,本汗倒也想说一句。依本汗看来,这位长于妇人之手,寺宦之怀,难得出过几回宫门,更休提上阵厮杀的明国崇祯皇帝,才识有限,武勇更无,若非赖其祖德,恰逢其运,安可得以成为偌大一个明国的君主。”皇太极说完,脸上兀自冷笑连连。
“哦,大汗之观点倒是一针见血,剖析得极是。”范文程立刻附合。
“明国历代皇帝,本汗只欣赏两人,一个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另一个是永乐皇帝朱棣,这两人,才是真正凭本事当皇帝的杰出人才。尤其是朱元璋,由一个破落和尚起家,终建成偌大一个明国,真乃不世之英雄也。”
“大汗看人真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想那朱元璋,一介淮右布衣,纵横大战数十年得到天下,确实英雄了得。”范文程一脸深思之状。
“本汗近来多读汉书,越发觉得,一个国家,一个部族之所以得以兴盛,在于得人,尤其在于其首领是否优秀杰出,是否具有眼光谋略,这才是兴盛的根本。”皇太极轻叹一声,缓缓而道。
范文程尚未答话,皇太极眼光深沉继续说道:“想当年,本汗只有20岁,便跟随父汗出征海西女真乌拉部,斩敌酋,克六城。这般功业,那明国崇祯皇帝,莫说敢为,只怕想都不敢想。”
“大汗英勇绝伦,智谋卓著,莫说崇祯皇帝朱由检万难企及,便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也难及大汗也。”范文程瞅准机会,又是一番马屁拍来。
“哈哈,先生过誉,本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本汗才智,应逊于朱元璋,但与明国的崇祯皇帝相比,过之远甚。”皇太极微笑而道。
“大汗谦逊明察,人所罕及。范某钦佩之至。”
“当今之世,天下方乱,正是勇力与智谋争逐之时。明国皇帝,难担其任矣。本汗有时在想,如若明国皇帝处于我之汗位,那么,他能统治得下去么?本汗这一众兄弟中,莫说诸如褚英、莽古尔泰之类怙恶难驯之徒,也不提代善、济尔哈朗等年长有势力之辈,便是幼弟多铎,费扬果,怕亦是轻其才智,鄙其怯弱。置身这群狼环伺之境,崇祯若坐朕之汗位,以本汗观之,莫说一年,便是一月,甚至三天,也难坐得安稳啊。”
皇太极说完这长长一段,范文程连连点头赞叹。
他一脸谄笑,急急说道:“大汗才智过人,武勇殊绝,那崇祯断不能比。可见,天命在我大金,此为气数也。”
皇太极大笑,摇头道:“气数之说,他人信之,本汗却不以为然,只信事在人为耳。本汗在想,崇祯才智虽平庸,但若能知人用人,亦可自救。”
范文程未及回话,皇太极复说道:“以本汗观之,明国之中,其实不乏明臣猛将,只惜皇帝未能尽用其材。崇祯为人才智不足,又心下多疑,优柔寡断,故多受制掣。如此君主,守成尚且艰难,更何况置身于今战乱相争之世。”
“大汗所说甚是有道理,那明国皇帝识人不明,其国中乱象,只怕会日甚一日。”范文程捋须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