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东方没有回头看他,似乎对他今天的举动早就了若指掌。
甚至轻声笑了下,回了句,“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玩的比你疯多了……”
唐阳羽撇撇嘴,“至少你没我的拳头硬没有我更狂,你玩的再疯也只是玩玩而已,我现在的基本目标是要把龙族和密门全都收归门下,别开天地另创唐门。”
凌东方懒得跟他说话了,因为他把话说得太满。
凌东方年轻的时候也十分猖狂,可是老了以后已经明白中庸之道的伟大之处,已经不再招摇,低调做人低调做事。
唐阳羽这小子本来也挺低调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狂躁。
难道他终究也还是抵挡不了名利美女和金钱的诱惑?
凌东方的脸上看不出失望也看不出不失望。
他的脚步加快,无论如何他要带着这小子沿着国宫的城墙走一圈。
这在他是一个仪式,很重要的仪式。
“当初我家老头子带着你这样走么?”好半天唐阳羽才再次开口,两人之间沉默了至少有20分钟左右的时间。
沉默的时候凌东方在前唐阳羽在后,夕阳已经完全落下,而夜晚之中国宫高墙下并不是哪里都有灯光,十分的昏暗,甚至有点看不清楚前行的路。
脚感。
双脚走在国宫宫墙下面的石板路上的感觉,是家里老头子告诉他的。
现在还不是盛夏,只是春天而已,国宫里的石板路也还不烫脚。
可唐阳羽还是默默的脱了鞋和袜子,拎在手里,光着脚板跟在凌东方身后。
他甚至已经闭上眼睛,像一个盲人一样往前走。
他不想看到什么,只想专心的用自己的脚板丈量一下国宫的土地。
他有他的目的,而且目的有二。
第一个目的是看看老头子说的是不是真的,那种脚感,那种天下都踩在自己脚下的恢弘感。
还有一个人就是他要用自己的双脚试探,试探这国宫的地下到底有什么,那传说中的国宫地下十八库到底在不在国宫地下。
他的透视异能也不能穿透国宫的石板看到地下,他的读心术对一座古城也没办法读心。
未来?
他不需要看见国宫的未来。
那他用什么?
凭什么?
他要用自己的双脚和心跳来感应。
他也不知道国宫地下十八库到底什么样,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倘若地下十八库真的就在他脚下,不管埋藏的多深多隐蔽,他的心跳都会飞快的加速。
那是一种本能的悸动。
因为家里的老头子死之前说过,“有些地方,你一定要用你自己的双脚去丈量,记住了。”
家里的老头子平常总是胡说八道,没有几句是正经的,对他也是非打即骂,可是现在回头想想,当初觉得老头子的疯癫之语,到了现在却都变成了金玉良言。
此刻,唐阳羽内心深处是怀念,深深的怀念自己家里那个早已埋入黄土的老头子。
他低着头闭着眼睛光着脚板。
不像是走在皇城皇宫,而像是走在海边的沙滩上。
老头子后来几年一直生病,身体不好,唐阳羽就把他背到海边去,在天气好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把破旧的遮阳伞给他做成一个临时的避暑行宫。
然后给他摆好烧鸡和白酒。
他自己就光着脚丫闭上眼睛迎着海浪走进海里,直到海水完全把他淹没。
凌东方终于回头,回头看自己身后的19岁少年,他突然有些震惊,因为少年脸上的那种表情竟然跟宗放大师当年一模一样。
当年,宗放大师一直严肃,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只在偶尔的某个夕阳西下之后光着脚板沿着宫墙走圈的时候才会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真的一模一样。
真的。
他突然想哭,于是眼泪就真的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失控,赶紧抬手擦拭。
可就在这时候那小子却突然猛地鸡贼的睁开眼,笑,“哈哈,凌老头,你也会哭?”
“我家老头子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给了国宫给了国家,暗中也一直在帮衬龙族,甚至还前后捐了至少几千万不是么?”
“所以我是回来当家作主的,而不是看谁脸色的!”
“不,当家作主并不准确,我是回来称王称霸的。”
凌东方的表情瞬间严肃,“你这样下去在京城都活不过3个月,又怎么称王称霸!”
他真的有点生气了。
因为这个少年给他的印象极其不稳定,反差极大。
也就说极难控制,出事和惹祸的几率在几何层次上升。
风险越大他越不能用他。
“凌老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生气了么?现在。”唐阳羽也收敛脸上那极其欠揍的笑容,很认真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