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步伐坚定而沉稳,丈量着每一步的距离,一步步,一步步离开他的生命,他背对着他,连一个回眸都不愿意,都吝啬于给予他,
慕容弃,难道身为半个武林中人,他忘记了那些根深蒂固的教诲,永远不要将自己的后背面向敌人,
敌人,若是当不成爱人,当成敌人也不错,起码,他永远是他心中最重要的,无声地冷嗤了一声,唇边溢出一缕艳红的血丝,穴道中的阻碍被火焰瞬间烧灼,掌心中,一缕凝聚了所有剩余内力的火热劲气,一点点的,无声无息地凝聚,只待着,他最后的决心,
慕容弃的脚步很慢,他离着他还不太远,他离着大门的位置,还很远,地面上数不尽的碎石佛像,不断阻碍着男人顺利地行进,他怎么可能看不出男人的外强中干,
君天遥艳红的唇微微勾起,却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虚弱地依靠在罗汉像上,艳色的唇瓣开启: “我真的爱上你了,你为什么不相信……”
妩媚的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一抹浅淡的晕红,妖艳逼人,那双时时流转着波光,引人入梦的眸子,此时此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幔,他的眼中,男人玄色的衣摆,晕染出一圈淡淡的光芒,在这被毁的凌乱乌漆的佛殿之内,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那灼热的,带着强烈暗示意味的视线,敏|感的男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只是,他的答案,便是冷笑:“我已经尝试相信了你太多次,而你,从來沒有让我赢过一次,”
不是不信,只是已经不敢再相信,他将背心大咧咧地露在君天遥的面前,不是相信男子,只是,无所谓,今日他是生,或者是死,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以前爱上过一个人……”
君天遥的声音悠悠荡荡,恍若飘渺无定的烟雾,偏偏,化作了连绵不绝的丝网,将他网在了中央,慕容弃的脚步顿住,下一步,那坚定的一步,却是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他告诉自己,不是因为听到君天遥曾经的一份真情才浑身失去劲力,他只是,身体不适,只是,他的胸口,被君天遥粗粗处理过的伤口,痛的窒息,痛的撕心裂肺,他想要运用轻功,在一瞬间便飞出男子的眼中,步出这让他痛苦的庙宇,
慕容弃想,此时此刻,若是他的步伐稍微快上那么一些,自己的心脏,是否会真的整个撕裂,
“那个人对我很好,他会在我烦闷的时候为我弹琴,他会在我失眠痛苦的时候,用好听的声音让我入眠,他会为了庆贺我的生辰,将所有的事情放下,学习三个月,只为了亲手为我烘焙一个蛋糕,他会在我熟睡的时候,为我压住被角,他会在我被父亲责打的时候,挡在我的身上,他会在我掉入陷阱的时候,用身体为我挡子弹……”
君天遥唇边的笑飘渺而又迷幻,他仿佛陷入了一种独特的幻境中,喃喃地,用最甜蜜的表情,去追忆他曾经的幸福,
很多词语,慕容弃不懂,可是,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君天遥话语中的真心,冷冽的眸子,越发失去了光芒,仿若沒有生机的琉璃珠子一般,美丽,却也死气沉沉:“原來……”
原來,他的心早已经给了别人,怪不得,他从來无法得到那颗完整的心,怪不得,他看着君天遥,总是有种不安如影随形,慕容弃心底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问,那个人是谁,只是最后,多少质问化为一句:“恭喜你找到心爱的人,祝你幸福……”
“幸福吗,”君天遥喃喃,他确实是幸福的,乍然间,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对君天阳的怨恨,终于落幕,那么多那么多甜蜜,那么多那么多关于未來的规划,若是单纯的演戏,又怎么可能骗的过他,在那场谋算好的爱情中,他付出了真心,另一个人,未尝沒有付出,他的异母兄长,是真的爱过他的,只是,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多太多的阻碍,那个男人,爱他,更爱权势,他爱君天阳,却更爱肆意妄为,无所忌惮的自由,所以,他们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只是因为,谁都无法妥协,谁都不愿意为了对方,将自己的羽翼收敛……
君天阳背叛了他,所以,他杀了君天阳,而自己活了下來,心中留存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空洞,而慕容弃,他再也不想要放开了,偏偏,这个男人也想要背叛他,只要他今日走出这个门,便再也不是爱着君天遥的慕容弃了,而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两个三个孩子的父亲,
“我曾经的那一份幸福已经因为背叛被我亲手杀死了,现在,我眼前的幸福又要离我而去,阿弃,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的语声蔼蔼,带着春日的和煦,只是,那话中的意味,却如同藏在繁花之下的尸骨一般,将所有的美好,赤|裸裸撕毁,露出最狰狞的獠牙,
“慕容弃,你若是真的走出去,薛语嫣会死,这一回,我沒有骗你……”
慕容弃的眸子里那一丝残存的感情快速消融,方才所说的若是自己走出去,薛语嫣不会死,原來,连这个,你都骗我吗,
他镇定地都不像是自己了:“语嫣若是沒有回來,我会下去向她恕罪的,”
他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