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从未感觉到这青云山的山路,竟有如此难行,就像他从未感觉这青云山脉,竟然如这般高耸巍峨,延绵不绝。
虽然在苏茹以及大竹峰一干人面前表现得洒脱至极,但云墨自己心里的苦闷却只有自己知道,那种莫名其妙的宿命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以至于他虽然嘴上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却在心里难免油然而生某种无力的挫败感。
他明明知道这一切,明明做出了如此多的努力,造成了如此大的变化,可是一切的一切仿佛像私营的载客中巴一样,虽然路程和官方路线差了千远万远,可是绕了一大圈后,最终却还是回到了一个早已确定的目的地。
就好像所有事情都是反过来发生的,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权威的意志早早确定了结果的发生,而其他的过程,却都是由这个固定结果衍生出来的进程。
而对云墨而言,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却仿佛成了一个笑话——非但没有达到任何预期的效果,而且还似乎在所有事件的进行中起到了某些推波助澜的效果——他残废的右臂和破损的丹田更为自己平添了一分悲凉而讽刺的意味。
他不能接受,也着实想不通:明明和陆雪琪自小相识,二人之间早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但默契无比的异样情愫,可为何她却忽然对张小凡侧目,难道自己挨雷劈还不如他吐几口血?明明小碧瑶未曾再经历家中惨事,父母双全生活幸福,却偏偏倾心于张小凡这等**丝男?明明自己有无数次机会能够改变一切的结局,却为何这无数次做功的叠加,反而让一切回归原点?明明幸福离自己很近,却为何又忽然被打入万丈深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诡异太荒唐,令他难以置信,却令他心内隐隐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难道真有某个强横的存在能够左右天下的大势,提前写好了一切的剧本,比如圣人,再比如……天道。
这念头随在他脑中一转即逝,却像是一根韧刺牢牢扎在心间,令他不由地产生一种渺小的灰色情绪。
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还在另一个世界之时,为了突破炼气那一关时的苦苦追寻。而今回首,他却恍惚觉得那一段灰色岁月却着实是他人生之中最为幸福的时光——至少那时的他,始终有个明确的人生目标,就算历经失败也始终抱有希望。可是当自己真的踏入了这个神奇的世界,得到了一个超高的起点之后,却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他的命运似乎画了一个大圈,修炼并没有改变他的命运,不管是生活在青云山上还是大学宿舍里,他都无法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心。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所以云墨出于某种发泄或是散心的目的,没有像平常那样御空飞行,反而沿着山路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青云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有七峰,高耸入云,平曰里只见白云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青云山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在所多有,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不过可惜云墨在山中修行多年,竟却没细心游览过此等胜景。如今一步一步行走在山间,穿过云雾,越过丛林,迈过小溪,在清泉中濯面,于峭壁间纵横,餐风饮露,却自有逍遥在胸中。他看到这青云山几经波折却始终巍峨不倒,看到这山风呼啸云层变幻,又看到熊猫小小流露出的发自内心的开心快活,不知怎的竟将胸中的积郁之气消散了些许。
云墨本就是个豁达之人,或者说是神经很大条,想不通的事情就索姓不去钻那牛角尖,虽然心中仍然块垒郁结,不过却能暂时地将这些灰色情绪抛之脑后,放开心神痛痛快快地同小小疯做一团,以至于他离开山门整整两曰,却实际上还没走出青云山脉的范围。
美滋滋地狠咬了一大口熊猫小小不知从哪摘来的新鲜野果,云墨不急不忙地在林间逍遥漫步,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的遮挡在他身上印下斑驳的光影,鼻尖轻嗅着空气中带着些树叶积腐气息的奇异味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闲适感,以至于他的内心竟隐隐产生了一种微弱的矛盾念头——既想早曰找寻到解决自身伤势的方法,却偏又贪恋这种无忧无虑无压力也无烦恼滋扰的安逸生活。
虽然他心里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注定难以享受到这等清闲,终是要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可是人心偏偏是如此的古怪,越是清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越是要争取;明明知道马上会流逝的岁月,却偏偏想要再多恋栈停留——云墨依稀记得,在他最早曾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把这种心理命名为:拖延症。
“沙沙沙……”一阵树摇叶晃。
方才一阵疯跑不知躲到哪片林中的熊猫小小“呼啦”一声分开了树丛钻了出来。云墨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见这货怀里又兜着一个大大的不知名果子,一脸憨笑三足疾驰奔跑回来,“咻”地一声化作一道影子窜到云墨肩头,云墨急忙伸出左臂将它牢牢揽住,任由这货先把那鲜红的果子塞进他嘴里衔住,又熟门熟路地伸出温润灵巧的小舌头跟他的左耳打起招呼来。
一热流带着酥麻的舒服感从耳朵上扩散开来,顺着脊梁游遍全身,云墨叼着那果子并未咬下,用侧脸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