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紫兰已经排开围在江边的众人挤了过来,刚刚看到风傲天二话不说就与那巨鹏缠斗,她的心早就紧紧的悬了起来,直到巨鹏离开,她亲眼见风傲天无损,才彻底放下心头大石,热切焦急的视线紧紧的凝在那个冷漠倨傲的男子身上,待到他走上岸来,不由冲到他近前,低低得唤了一声:“皇上,您没事吧……”
一记阴冷的眼神扫过,顿时将她剩余的关怀冻结在胸口,张紫兰不由懊恼的咬住嘴唇,此时是在宫外,怎能轻易暴露皇上的身份,好在她这声也不大……
混杂在人群中的曹燕依此时两眼都闪着幸福的光芒,看着张紫兰挤过来,她自然也跟了过来,她那声:“皇上……”让曹燕依定住了身形,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最初她只是沉迷于他高大俊朗的外表,沉稳淡然的气质,之后又见他身手敏捷,武功高强,一股非君不嫁的信念坚定在心头,谁知他却是这个国家的王,那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王?!
虽然对父亲想让自己进宫的念头很是抗拒,那也是因为在她想象中,所谓皇帝都是酒色过度,脑满肠肥的模样,哪里会想到,这新君居然如此出众,器宇轩昂?按压下心头乱撞的小兔,对着那冰寒冷漠的身影,她第一次觉得父亲的决定是如此的正确……
渐渐散去眼中遮蔽的血雾,风傲天冷盯了张紫兰一眼,“滚回去!”说完,再次望一眼那人消失的天空,压下满心的不悦,再次融进熙攘的人群。张紫兰怔怔的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出宫时的喜悦早被他这声呵斥浇灭,嘴唇翕动几次,最终垂下眸子,神色黯然的向着宫门而去。
曹燕依望着那消失的俊朗身影,眼中依依不舍,却也不再主动跟上前去,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只要好好听从父亲的安排等候进宫就好,此时还是矜持些,不要给他留下什么轻浮的印象才好……
再次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水柔拍了拍几欲跳出胸口的心脏,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慢慢坐起身子,怔怔的发呆。一直守在她门外的侍女自然听到她梦中的惊呼,听到动静,正小心翼翼的询问:“小姐?小姐?奴婢进来伺候……”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无事!”静坐在黑暗中,对着窗前那抹微弱的荧光,水柔也心知夜已经深了,何必再折腾她们。凝神听了一阵,那人开始似乎有些迟疑,而后听她没有半丝声响,终于带人退了下去,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裙声在这静默的夜,落入满心警惕慌张的水柔耳中显得格外清晰……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水柔起身来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棂,夹着刺骨冰寒的冷风立时灌了进来,扑打在她身上,却让她觉得格外舒爽,沉郁在胸臆间的那口浊气似乎在这清冷的风中消散了不少,抬头望着窗外散发着清寒冷光的银月心思飘荡——从那日见过风傲天,她几乎夜夜被噩梦缠身,每每在这寂静的夜里呆坐窗前直至天明,那刻意压抑的人影 ,声音都在脑中跑马般翻腾,让她彻夜难眠……
蓦然,那抹银轮中出现一道巨大的身影,吸引了水柔的视线,凝神望去,却是雪鹏急速飞来,巨大的羽翅在空中滑过,不似平时顽皮从容,透着一股急躁。
慢!水柔刚想出声呼喝雪鹏,却发现它背上好像伏着一道身影,点点殷红将雪鹏的白羽都浸染上不少。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独孤绝受伤了?……
不等她回身下榻,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呼声,是雪燕的声音,随即是独孤绝狠戾的叱责:“闭嘴!不得声张!尤其不能让苏姑娘知道……”水柔的动作顿时一滞,已经穿上鞋子的脚又缓缓得收了回来,透过窗棂默默的看着雪燕抹了一把眼泪,将独孤绝扶起,向着他的西厢而去……
算的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既然他不愿她知道,她又何必非要去戳破,只是,为何,为何心口有丝隐隐的抽痛,因为他的排斥吗?掩下眼中失落,双手缓缓覆上小腹,好在,好在自己还算不上孤单一人,至少,至少还有肚中的孩儿没有舍弃她,只是自己真的能给他未来吗?那一刻,她突然彷徨犹豫了,那一瞬,她觉得好累,好累……
接过雪燕亲自送来的汤药,闻着那与以往不同的味道,看着那碧清的碗中,静静浮着的那抹血红,水柔的眼泪簌簌而下,晶莹的泪珠滚落碗中,嘴唇微微颤抖,到嘴边的询问却翕合几次嘴唇,都没有出口——他是否安好?
抬眸看着雪燕几次欲言又止,低头再看一眼碗中的血参,水柔突然的扬起头,将碗中汤药喝的一丝不剩,这是水柔喝药以来最爽快的一次,倒让一直拿着蜜饯,准备哄劝她的雪燕,吃了一惊!因她心知那是他对她的情与意,她不能辜负!
夜入皇宫盗取宝物,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而他此时没有前来,可想而知,他伤得有多重!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间,他能为她舍命,那她必能圆他心愿!
雪燕接过水柔递来的药碗,犹豫片刻,还是咬牙转身就要离开,终于没有忍住,一声嘶哑低落的女声传来:“他——到底如何?”雪燕的身子顿时一僵,昨夜宫主严酷的封口令还在耳边,她只得匆忙忙的向外奔,喃喃的低语一声:“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