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卞嘉瑜痛呼一声,双手紧紧捂住了那把插进自己胸膛的刀子,怒睁双目盯着肖潜,吭哧吭哧一句话也说不出。那张瘦削的脸此时苍白得象一张白纸,一双眼憋得血红,死盯着肖潜,半晌才艰难地说出几个字:“肖潜……你……好……好……”
望着这飙射而出的鲜血,一种莫名的情绪也在肖潜的心中涌动,火辣辣的感觉直冲上头顶。
这就是一个朝代的末世,就是老子身处的时代?!要想活下去,就看你的本事!看你能不能从你死我活的生存关系中用尽方法和手段让自己活下来,这最公平不过,也是最让人热血沸腾的!
肖潜在刀刺进去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那个一身书卷气只管专心做考古研究的自己了。听着卞嘉瑜临死前的嚎叫,肖潜想起了蒙冤死去的父亲,想起了那些无故被毒死的人,他的眼睛彻底红了,双手紧握刀柄狠狠的将刀按了下去,直至贯穿卞嘉瑜的胸膛,卞嘉瑜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来,怒睁的双目已是白多于黑的朝上翻着,头极夸张的昂着,仰天倒下,正正躺在了肖潜的脚下。
众人望着这一幕都不禁怔怔发呆。
他们只是不知肖潜此时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道,老子要靠自己好好活下来!……
此时在肖潜他们所住的客栈中,十多个人已将客栈的沿街门面坐的满满当当,另有几个家丁摸样的人和两三个衙役站在门面里,这本是客栈里的酒馆,现如今成了清涧县典史李延临时审案的公堂。
请来的乡绅和里甲团座在两边的八仙桌旁,正中间的一个八仙桌只坐着一个人,那便是李延。
柯夫人在两个衙役的看护下正瘫坐在地上,此时她已经从在柯府里的惊慌恐怖中恢复过来,只是脸色依然惨白。
李延抱拳朝周围的乡绅施礼道:“本典史受知县大人之委托,到石林来彻查本镇乡绅,秦王府外管事柯天孚离奇暴毙一案,今经多方查探,以查明案情,特请各位乡绅一起来听审,做个见证。”
众乡绅大多表情严肃,默默的点了点头,李延见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柯夫人,你家老爷柯天孚系你和本县的卞嘉瑜大夫共同谋害致死,你可认罪?”
只见柯夫人脸色惨白的点了点头,顿时在周围听审的乡绅议论之声大起,有叹息的,有骂柯夫人歹毒的,有惊叹不可意思的,李延无奈之下只得把桌子重重一拍,现场才渐渐安静下来。
“柯夫人请站起说话,将你为何要谋害柯老爷给大家说一说吧!”李延也听到了周围乡绅对柯夫人的谩骂,心中不禁对她有些同情,所以言辞中也语气缓和了不少。
柯夫人想必也是听到了周围乡绅的谩骂之声,情绪也有些激动,那惨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起了病态的红潮,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众乡绅蓦地似乎忘记了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谋杀亲夫的女凶手,低声的絮语中更多是对她相貌身段的评头论足,柯夫人似乎有所觉的先轻蔑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乡绅,然后才对着李延施了一个万福,缓缓道:“典史大人,那我就从我的经历说起吧!”
李延沉默的点了点头。
“小女子本姓卢,名紫兰,原是西安府张临潼的妻子!”
“啊!”听到这里,众人不禁大惊,这柯夫人并不是柯天孚的原配,大家原也知道,但是并没有料到,她竟是改嫁道柯府,而且还曾是省城人家的妻子。
“也许,大人会奇怪,为什么我本是张氏之妻为何到石林镇又成了柯天孚的妻子?”说到这儿,柯夫人人的脸上现出一丝冷酷而痛楚的笑容。
“那是因为,我是被柯天孚所逼,无奈之下才改嫁于他,”此时柯夫人的脸上呈现的不仅是痛哭,眼神在提到柯天孚时竟射出仇恨的目光。
“那是几年前的元宵节,我和相公走散,正带着丫鬟准备回家时,竟在路上遇到了柯天孚,谁知他一看到我便上来纠缠不放,幸好周围路人帮忙,他才悻悻离去。
谁知第二天,他竟直奔我家,指名道姓要我出去见他,我相公受不了此等羞辱,出门与他理论,谁知这柯天孚手下奴才众多,也是有备而来,我那可怜的相公被打成重伤,家人去报官府,官府不理,却告诉我们,那柯天孚是秦王府的人,得罪不起。
无奈之下,我只好不再出门,在家照顾相公,岂料,那柯天孚并未就此放手,找人诬告我相公诸多罪状,官府里的人竟不分青红皂白,竟将我那还躺在病床上的相公锁进大牢。我公公婆婆无奈之下苦苦哀求我,我也怕相公身子骨受不起折磨,便无奈之下,答应委身于这恶霸,但唯一的条件就是我要做正室,没想到那柯天孚居然答应了,在我相公出狱那天他就用大轿将我迎娶回了柯府,就这样我改嫁到了柯府。”
“可恶,”只听啪的一声,坐在主审位置上的李延竟拍案怒斥道。众乡绅看着是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典史大人是怎么了。
李延猛地发觉大厅里异常安静,柯夫人都不说话了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这才发现有些失态,忙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柯夫人请继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