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肖潜、李延一行人直奔镇子最东面的柯府而去,肖潜身着衙役的公服,在行列中并不显眼,这身打扮是李延的主意,他希望肖潜能跟他一起去探访柯府,看看肖潜能否从中发现些蛛丝马迹。
来到柯府门口,陶成走上高高的台阶往那红漆大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一个管家摸样的人应声便开了门,李延忙递上名刺,管家一见来人是本县的典史,慌忙将众人引入府内。
今天柯府正做着隆重的功德道场追奠柯天孚。殿堂里烛火高烧,香烟缭绕,白幡低悬,孝嶂排列,一派哀穆的气氛。不知从哪个寺庙请来的一班高僧正围着柯天孚的棺柩摇响灵杵,打动鼓钹,宣扬讽诵,咒演法华经。一面捻动着脖子上挂下的佛珠儿,一面敲着木鱼。念经析祷毕,唱喝发牒,请降三宝,证盟功德,礼佛献供,召亡施食,不必细说。宾客吊唁者都立在外厅,黑簇簇人头攒动。
李延、肖潜一行人碍于自己身穿公服,怕突然上前会惊扰众人,于是跟着管家抄僻静的小路往内厅而去。
他们转过大花园,沿假山曲沼,穿过粉墙隅角的花瓶形门阙转进了内厅。——从内厅大门处可看到外面殿堂里闭殓诵经等各项祭奠仪式。
只见青石台阶上恭立着一群吊孝的宾客。
这边管家忙着叫人迅速去禀报柯夫人。
肖潜见李延正和管家闲聊,便随意的打量起这个内厅的装饰来,只见整个内厅宽敞明亮,桌椅屏几,煞是整齐。正中墙上挂着一幅褪了色的金碧大山水,西墙下立着一个大书架,书架上堆着许多图书,字画。
刚一转身便见一个身子颀长、庄重矜持的美妇人站立在书房门口。正在和李延攀谈的管家见状慌忙走上前去,躬身轻声说道:“夫人,县衙的李延,李典史奉知县大人之令来家中调查老爷的死因!”
那妇人似乎没听见他的说话,一双妙目在众人身上打量了一圈。
肖潜见这柯夫人约三十左右年纪,容貌艳丽非凡。高而挺直的鼻子,两颊蒸霞般绯红,精致透剔的小嘴内外朱唇皓齿历历分明,凤眉弯曲细长,两耳如白玉雕出一般,耳下一对玉坠闪烁不定。但奇怪的是她平静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一对干涩没有光彩的眼睛惘然的扫视着众人。柯夫人虽是一身缟素,但依然无法遮掩她极好的身材,腰间的紧系素带,更将她饱满的胸脯和匀称的细腰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她那油光发亮的一头乌云直接向后梳拢,上面还簪着一朵金丝打制的小小莲花。
李延急忙趋前,躬身作揖道:“在下姓李,是县衙的典史,今奉知县大人之命前来调查柯天孚柯老爷的死因,还望夫人予以配合。”
只见柯夫人举起纤细的右手,抚摩了一下她脑后的髻饼,打量了李延一眼,冷冷道:“我相公之死,仵作已有结论,况且我们已将最有可能谋害我家老爷的人交给了官府,不知道你们到我家还有什么可查的?”
李延并不懊恼,微笑着回击道:“柯夫人,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凡事都应该讲证据,更何况这是涉及到人命官司,而且知县大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给一个人定下罪名,否则衙门还哪有公信可言?老百姓要这衙门又有何用?”
李延这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柯夫人不禁一时语塞,一张俏脸顿时罩上了一层寒霜,半晌才道:“今天是我家老爷的头七,既然你们不是来吊唁的,那请头七之后再来,管家送客。”说罢,也不待李延等人回应,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李延和肖潜四目相对,不禁一阵苦笑,看来这个柯夫人到是有备而来,当下管家见状,忙上来打圆场,尴尬的对李延道:“还望典史大人见谅,我家老爷刚过世,夫人可能心绪不佳,待头七过后诸位再来。”
旁边陶成怒道:“我看着柯夫人十有八九心里有鬼,否则怎会不让我们调查柯天孚的死因?”
肖潜心想也对,这个柯夫人赶人也太心急了,说不定柯天孚之死真的和她有关。
再呆下去也无益,于是众人在管家的招呼下离开了柯府。
“李兄,我想回家去看看,”回到客栈后,肖潜对李延提出了这个请求,虽然对肖潜来说,家已经不存在了,但他还是想看看肖德忠留个他但是他没能保住的那个家,那个老房子,毕竟那里曾经留着他最温馨的记忆。
“需要派人跟你一起去吗?”李延明白肖潜的心思,关切的问道。
“不用了,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看看就回客栈,不会太长时间。”肖潜笑道。李延点了点头。
肖潜换了常服出了客栈,见天色不早了,便一溜烟儿向自己家的方向跑去。一路上挤满了逃难来和正准备逃离石林镇的人,谁也不曾留意于他。
肖潜沿着市街信步走去,正想着不知何时能够复仇赎回老宅时。忽见一个窈窕娉婷的女子也正在朝他家方向赶去,她穿着玄缎长裙,下半个脸面用紫绫巾遮掩着。这女子明眼不是什么窑姐粉头,衣饰淡雅,举止雍容,但肖潜看着这身形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多了个心眼,乘着那女子不注意便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