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林镇往西走五里地左右的路边有一座已被遗弃的庙宇,庙宇本是依着山势而建,正殿两边庑廊齐整排着两溜厢屋,檐下正滴滴答答的落着雨串儿。
大雄宝殿那半旧的大门半掩着,窗纸都还没有破;楹柱上的朱红漆皮也没有剥落,微旧而已。
此时大殿上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正将点着的一柱香插在佛祖供坛前的夔纹香炉里,虽然寺庙已弃,但这尊佛祖雕像的颜面且自白净,与真人模样相仿佛。
小小殿堂里烟火熏黑的横梁上垂下一盏油灯。夜色朦胧,那明灭不定的灯光映照着神像,颜面上像是闪动着一层浅浅的笑影。
“怎么?你遇到这么点小变故就慌了?”只听那中年人面朝佛像温和地说道,“要知道好事多磨,况且现在一切都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他说话声音不高,显得十分稳重安详,只是中气有点不足,还微微带着痰喘,清癯的瓜子脸上带着倦容,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来,他背后赫然站着的正是石林镇柯府的主人柯天孚。
“大哥真这么看?”柯天孚冷笑道:“看来倒是我有点小题大做了。按照我们之前打算,只要肖家那个小兔崽子一蹬腿,肖家就绝了后,肖德忠那个老东西不就会乖乖入我们的套?我们就可以完成厂公交待的重任,但不知你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主意又要救活肖潜那小子!”
那中年人正是之前被肖德忠重金礼聘为肖潜看病的卞嘉瑜卞大夫,只是他真实的身份是乃是东厂派下来潜伏在此的一名掌班,听着这话,卞嘉瑜知道柯天孚有疑自己故意救活肖潜的意思,他咽了口气说道:“二弟,你当我愿意出现这种事?那肖潜中的是什么毒你我难道还不清楚?就算我是有心救治也救得过来吗?况且就算是我背着你把他救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救活了他的独子,还怕他不倾其所有来感谢你?”柯天孚脸上气色稍平和了些。“要是你,你会做吗?到处都是厂公的耳目,你还能跑到天上去?”卞嘉瑜皱着眉头反问道。
柯天孚嘿然一笑,绕开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说道:“还不知厂公交待的那宝藏是不是真有其事,要是没有,那我们可不就白忙活了?”
卞嘉瑜听到这口气,知道柯天孚已经是不再怀疑自己了,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道:“二弟,这是厂公交待你我的重任,这你还有疑问?”听到这,柯天孚脸上那横肉不禁一抖,
卞嘉瑜扬起脸冷冷盯着柯天孚,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徐徐说道:“数年前厂公交待此任务与你我兄弟二人,后来却又单独将我留下来,你可知道他给我交待了些什么?”
“哦?那说了些……”突然本是很急切的柯天孚打住了话头,讪讪的笑了起来,“忘了规矩了,不该问的就不能问。”
卞嘉瑜心里冷笑了一下,却一脸真诚道:“当年不能说是我们兄弟二人身份未定,还有很多变数,但如今眼看大事快成,厂公对我们也很放心,所以也没有对你隐瞒的必要了,只是你切不可泄露给第三人知道,否则你我兄弟二人必有杀身之祸”
柯天孚脸色凝重的点点头,卞嘉瑜才又缓缓道:“当年的刘瑾刘厂公,你可知道?”
“嗯,知道”
“当年他富可敌国,那安化王当时起兵造反就是以诛刘瑾为名,清除君侧,起兵之时他所作檄文历数刘瑾的罪状其中就提到了他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各边镇都接到了檄文,正德皇帝虽然知道了,但却为何隐忍不发,依然重用刘瑾?”
顿了顿,卞嘉瑜继续道:“朝廷内外遍布刘瑾的耳目,他岂能不知皇帝的打算?无论安化王是兵败还是成功登位他都难逃一死,如何不会早做打算?只是他的财富太多,他妄想等着能把他们全部运走自己再逃,却没料到那些财宝还未运走十分之一,他就东窗事发,被正德皇帝以谋反罪凌迟处死,榜示天下。他的亲信多被处斩,却只有他的妹夫孙聪因正在为他运藏财宝,因而躲过一劫。只不过那孙聪听到消息后,自己为了逃亡,竟将和他一起押送财宝的一众人等毒死,自己隐姓埋名仓皇逃离,自此那宝藏的消息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那茫茫人海自然是难以寻觅了,”柯天孚道。
“哼哼,二弟,你也太高估孙聪了,也太小看我们厂卫的能力了”卞嘉瑜冷笑道。
“嘉靖十年,一名曾为刘瑾看过病的太医在告老还乡亲时偶然发现了孙聪的踪迹,遂密奏朝廷,当时的嘉靖帝遂命锦衣卫和东厂将他缉捕,多次审讯后,孙聪交出了绘制的刘瑾藏宝图,岂料由于藏宝的数目巨大,主审的锦衣卫千户朱昌达起了私心,在押送孙聪回京途中,携藏宝图潜逃。”
“哦?”
卞嘉瑜眼角余光偷瞄柯天孚一眼,只见他低着头,脸色沉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弟?”卞嘉瑜唤道
“嗯?哦!……大哥,你继续说,”柯天孚抬起头脸色尴尬的说道
“嗯,话说那孙聪因受刑过重,半路上就死了,再也画不出第二幅藏宝图了,因此朝廷震怒,除了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