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公馆,李泽钦便收到一份电报,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下午看报纸时,慕萱雪才知道河郅又有学生游行,规模比上次还大。
昨天看报纸还说游行已经被压制下,还不过半日又闹了起来。
慕萱雪皱了皱眉头,这次游行比上次还大,学生们约莫是受了什么人鼓恿。
安薇今日去章若阑家做客,回来听说李泽钦回来过,有些失望,“……早知道四哥回来,我就改日去若阑家。”
河郅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高中和大学的学生纷纷罢学,还有一些大学的学生在大街上演讲,内容缺乏新意,无非是说当权暴政,随意草菅人命。还有些新派陈词,民主平等之类的新理念。
这个时代西方那些新思想刚流传过来,很受学生以及无产阶级的追捧。他们思想激进,渴望人权,希望国内像苏联等国家效仿,走革命道路,摆脱今日窘困的局面。
这次学生游行规模太大了,很多店铺被迫关门,交通堵塞,根本无法维持正常秩序,有甚者外国商人的洋行工厂也被抵制。
外国人不能随意在大街上走,否则会招致国人的殴打。各国的领事馆门前也堵满了学生,宣示国家独立权,让他们滚出中华。
官邸的夜晚寂静无声,乳白色栏杆融在月里,三楼书房传来男子的暴怒声,“混账!那些不知深浅的学生,要不是看他们手无寸铁,我就让尝尝脑袋开花的滋味……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拿,他们有什么资格谈爱国!”
一旁的副官吓得噤了声。
霍峥荣不悦的开口,“下一封电报!”
副官手忙脚乱的抽出第二份电报读,“霍督军,贵地的人民实在太野蛮粗鲁,我会将河郅的事情如实禀报回我国,以及你们最高的长官……”
霍峥荣斥声打断那名副官,“这封电报是谁发过来的?连封电报都读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被霍峥荣这么凶神恶煞的一瞪,副官吓得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
瞧他这样,霍峥荣怒火更甚,“想说什么就说!”
门外传来女子低低的笑声,然后有推门的声音,接着一个窈窕纤长的身影走进书房,接过副官手里的电报,“我来读,你回去休息吧!”
副官偷偷瞧了一眼霍峥荣,见他没有拒绝,松了一口,冲李知琴行了一个军礼,“有劳夫人了,属下告辞。”说完,便迫不及待的走了。
瞧他有的慌张,好像后面有野兽追他一样,李知琴笑了笑。
李知琴大概看了一遍电报的内容,然后才说给霍峥荣听,“这是美国领事馆来的电报,是说让督军尽快解决河郅的事情。”
见她说的简单明了,霍峥荣眉头舒缓了一些。
李知琴并不关注他的表情,将后面的电报都大致浏览一遍,提炼重要的内容说给霍峥荣听。条理分明,不参与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给霍峥荣听。
霍峥荣抽出一根雪茄,点上火开始吞云吐雾,眉毛团在一起,眼睛盯着一处地方瞧,满脸凝重,却没有方才那么暴怒。
李知琴知道他在想事,不开口打扰,找一个地方坐下来,静静的翻开一本军事书籍看。
半晌,霍峥荣掐掉雪茄,拿出一张白纸认真的写了起来。
等他把公事全部处理好了,抬头才瞧见李知琴等在一旁,看了一眼银表,已经十点四十五了,愕然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知琴笑意恬淡,倒没为霍峥荣忽视她而生气,“我要回东莞一趟,程度将军五十大寿,邀我去祝寿。”
刚将曲平纳入囊中时,怕这里时局不稳定,便搬到曲平来住,亦在这里办公。
有一个参谋提议,在曲平与东莞的交界处重新建一个办公厅,这样曲平和东莞都能顾过来。霍峥荣怕劳民伤财,便没有采纳。
解决完所有公事,霍峥荣靠在椅子的后背上,闲闲的又点了一支雪茄,“等这么久,就是为说这个?”
李知琴合上书页,动了一下坐的疲乏的身子,“嗯,我明日就要动身。”
“一句话的事情,刚才为什么不说?”霍峥荣蹙了一下眉头,他似乎没有专制到不给别人一句话的时间。
“你方才在想事,我也不好打扰。”李知琴平淡的说道。
跟他相处了七年,他的脾气她知道的清楚,倘若在那个时候开口,他虽不会像教训那个副官一样训她,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听她讲这些话。
人贵在知趣,便是夫妻也是如此。
听李知琴说这些话,霍峥荣又想起身旁的副官,脸色又沉了下来,掐断手里的烟,又拿了一支新烟,正打算点火时,一双素白的手却按住他的手。
霍峥荣抬头,便瞧见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似午夜的星辰,璀璨又隐带一丝神秘,红唇微启,声音莫名媚惑低沉,“督军,听洋人医生说香烟对身体不好,还是少吸一些好。您是军人自制力自然要比寻常人强,所以还是慢慢把烟戒掉!”
她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