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内灯火未熄,窗外郁葱树木沙沙而动,风吹起墙角珠帘饰品,串珠相撞声响连连,亦如厅内的喧哗不安。
穿着华服的夫人面色难堪,“竟如此不知廉耻,做出这种蠢笨的事情。不知什么是难堪?”
原本是想炫耀,却没想到会遭到母亲的责备,心中万分委屈,更多是不服,气愤难当竟口不择言起来,“那女人古板土气,根本配不上泽钦……我哪里会觉得难堪,我是在拯救泽钦,母亲和父亲不是也乐意我与泽钦多亲近吗?如今我想为巩固父亲的政权努力,你却责骂训斥我……我如此不知廉耻,不是你们纵恿熏陶的吗?”
”闭嘴!”张夫人怒不可遏,朝张宛清的脸挥去。
张宛清猝不及防,着着实实地捱了张夫人这一巴掌。手不自觉抚上脸颊,眼瞳睁大,似是不敢置信。眼泪滚滚坠落,动人可怜。
“竟生的你如此蠢笨……”张夫人气的脸色通红,语气也不由加重,“在人家夫人的眼底下,跑到男人的房间……倘若这事传出去一星半点,我看你怎么做人……”
张夫人的话,张宛清一句也没听进耳里,眼泪滚落的更厉害了,“你打我,你竟然打我……”转身朝楼上跑去,边跑边哭道:“我再也不要理你。”
“妹妹!”张文哲急急开口,拾步打算追去,却被张夫人喊住。
“不用管她,是时候改收收她的性子了,谁也不可能庇佑她一辈子。”张夫人神情严肃。
“她还年轻,阅历浅薄,再大些调教也不晚。更何况她是我们张家的大小姐,在曲平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放过。”张文哲劝解道。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放纵她了,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亏她能说出口。那个慕萱雪若是个性情跋扈的,她的名声都就毁了,只怕给人家当姨太太都被嫌弃……她是我女儿,便是让跟了李泽钦我都不会委屈她做姨太太,会挣个名分给她……她竟如此不争气,不比那阿斗还扶不起。”张夫人恨铁不成钢。
见母亲怒颜,张文哲宽解道,“照今日清儿说的,慕萱雪确实木讷,以清儿的才智对付她还是游刃有余的,母亲何必忧心这些。”
“若是真如她说的那般简单就好了。事事不能只看外表,慕萱雪虽然只见过一面,可绝不像清儿说的那样愚钝,我看她多半在伪饰。”张夫人面露忧色。
张文哲不以为然,“便是如母亲想的那般又如何,她没有为难清儿,说明她是怕得罪我们张家。”
张夫人摇头,这两个孩子都被她宠坏了,没经过什么历练,眼界太低,毫无建树,只怕将来也没什么大的作为。
张宛清大力将门关上,心中委屈气愤,走到梳妆台旁,发泄似的将台上的水粉物事抬手一挥,噼里啪啦散落一地,趴在梳妆台上泪珠滚滚。
母亲一向宠爱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捱过骂,今日不仅平白受骂还受了打。心中愈发恨了起来,若不是慕萱雪,与母亲也不会闹成这样……
夜静了下来,却涌动着洪流不安。
一连好几日都不曾见到张宛清,意识到这个事情还是因为李泽钦问及。
慕萱雪坐在楼上喝茶看报纸,神态颇为慵懒,抬头凝视着李泽钦,眼神有几分朦胧,懒洋洋一笑,眼波流动着水一般的奇异光彩。“我也不知道……约莫是被什么事牵绊。”
“倒是少了一个陪伴,若是觉得孤单,便从姑姑那里找个可己的人。”李泽钦不再提张宛清的事情。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与张家过多来往,正合她意,省却了应付的场面的话,“没事,我在后院栽了几株花,打理起来也是要花些功夫,哪里会有时间觉得空闲无趣。”
“总是闲在家里迟早会生出些毛病……几日后我带你去西式派对上看看。”李泽钦笑着提意。
“那宛清会不会去?”慕萱雪孩子一般的笑,一脸期盼。
李泽钦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锻发,语气温柔宠爱,“倒是没听说邀请她……派对上与你年纪相仿的太有人在,趁机会也可以找几个性情相投的做朋友。”
慕萱雪眉头微蹙,竟没有邀请张宛清,她的身份家世在曲平夜算是显赫尊贵,便是她摆架子不去,也没有不请的理由。
除非那人是张家的政敌……左宪。
如今时局动荡,曲平表面上平静,暗地波涛汹涌,张东胜大施仁政,这个时候李泽钦却反其道,应邀左宪的派对,慕萱雪不免有几分顾虑,她故作怯懦,“宛清不去,尽是陌生面孔,我……”
李泽钦安慰,“没事,你不用拘着自己的性子,有我陪着你不必害怕……这种派对多去几次,就不会再怕生人了。”
知道推诿不过,慕萱雪索性答应。虽然不知道要她去派对的目的,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总归有法子对付过去。
日子一晃而过,转瞬到了赴宴那天,天空下着菲菲小雨,一扫沉闷清新而舒爽,这样的时光慕萱雪更愿坐在窗前听雨。
车子一路飞驰,最后停在一处西式的洋房前,红顶青砖建的格外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