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雪轻叹,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随后起身,笑道:“可需要我帮忙……”
“不用,东西在书房,我去取。”李泽钦含笑注视着慕萱雪,满是神情宠爱。
张宛清目光微敛,神情昏晦。
慕萱雪瞧在眼里,脸色的笑容越发温和,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为李泽钦引荐张宛清,“这是宛清,张将军的女儿。怕我闲闷,时常来陪,倒是难为她了。”
掩去眉间的落寞,张宛清俏皮的笑了起来,好似吃到糖果的孩子,“瞧雪姐姐说的,怕是姐姐嫌我烦……”
不过是场面话,慕萱雪笑道:”怎么会……有你陪我高兴还来不及。“
有文员进来,委婉地催促。李泽钦笑脸不变,告了一声罪才上楼去拿文件,临走时,嘱咐慕萱雪要留张宛清吃饭。
外面日光正盛,阳光投射在他纤长的身上晕出一份金黄的光芒。丝丝缕缕的光线中,李泽钦俊美的脸庞曲线圆润完美,好似古希腊神话传说的美男子。
慕萱雪点头,说知道了。
张宛清目光痴迷,车子走远了也不肯收回视线。直到慕萱雪出声提醒,她才堪堪回神。
送走张宛清,慕萱雪让佣人在庭院置上坐椅去晒日头。张宛清爱美,怕阳光将肤色晒黑了,所以与慕萱雪多半是在客厅,避光日头。
慕萱雪却相反,她喜欢日光,喜欢阳光照在身上那份慵懒倦怠。
佣人递过来今早的报纸,慕萱雪拿着报纸细读。报纸的内容缺乏新意,千篇一律皆是对当政者的赞美。她曾欣赏过一名叫“国人”报人。他文笔犀利,见识不凡,对时局见解深刻,是个人才。
后来他的文章便瞧不见了,听说人也不知所踪,五日后才在河里打捞出他的尸体。巡捕房调查的结果死——不慎掉入河里。
如此拙劣的戏码,慕萱雪不置一词,只是心中惋惜,怕是以后难再见这样措辞犀利的文章。
已经好长时日都不曾读报,前日无意翻开却在报上发现一件趣事,才吩咐佣人每日都要给她买报。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财政总长罗晟利用职权占了几块地皮,对方气不过与罗晟理论,反被打死。这种事在乱世寻常至极,可因缘巧合,死去的人是一所大学的学生,学生们未经世事,组织了游行队伍发难罗晟为其讨公道。
罗晟凶恶残忍,开枪射杀游行学生,各界批判声不断,事情闹得越发不可收拾。
慕萱雪冷眼旁观,观得不是罗晟的恶行,而是推波助澜之人。
罗晟是罗正铭家侄,在本省任财政总长,为人阴刻才干平庸,却是罗正铭的眼睛。罗正铭生性多疑,对张东胜尤为芥蒂,如此要职自然要派信得过的人。
罗正铭和张东胜,结怨已深,这次的事情恐怕与张东胜脱不了干系。
夕阳渐落,晚霞染遍了整个天际,映进李泽钦的眸中,好似蓬起一团火,波光潋滟处是绚丽的妧媚。
男子生的如此妩媚,慕萱雪不由凝目。
见她在门口等他,李泽钦目光如水,“怎么会在这等我……吃过饭了吗?”
慕萱雪低头赧笑,“听见院里有汽车鸣笛,所以下来看看……晚饭刚摆好。”
李泽钦走进慕萱雪,抬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软发,“你先吃,我还有事要处理。”
慕萱雪乖巧地点头,说好。垂眸瞬间,漆黑眸子里冷光划过,好似黑夜中捕食的猎豹。
李泽钦绕过慕萱雪走进客厅,他身后的文员尾随着,走到慕萱雪身旁颌首,算作行礼。两人上楼梯到了二楼的书房,房门紧闭,好似有要事谈。
慕萱雪眉角扬起,白天的文员跟刚才这个,并不是同一人。这个人脚步稳健,背脊挺直,俨然军人出身。而且是熟面孔,在东莞时她见过一次。
这人是霍峥荣的部下。
怕是好戏又要上场开演了。
第二日李泽钦难得在家,不过在书房处理政事。慕萱雪没去打扰,只让佣人送过一些吃食,自己在外面晒日头。日光越来越强烈,预示盛夏将至。慕萱雪命人在后院用枝蔓植物盘起棚架,绿荫遮挡了日光,她安然享受着。
身旁的桌几摆放着,几样西式糕点和刚煮出来的咖啡,咖啡浓香馥郁,糕点甜美可口,日光透过交错的绿荫照在慕萱雪身上,温暖惬意。这样的时光她极为喜欢。
慕萱雪闭目假寐,佣人走上前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却见她缓缓睁开眼,神态慵懒,声音如梦呓般柔媚,蛊人心惑,“什么事……”
瞧她这模样,佣人一怔,好似被摄了心魄,话到口边却忘了怎么开口。
“什么事?”慕萱雪又问了一遍,语气没有什么不悦,却叫人心中一窒。
回神后,佣人有些慌张,“是……张小姐……她在门外。”
慕萱雪眉头微蹙,往日怕日头晒伤了肌肤,都是下午等日光弱了才来,今日这么早。她目光瞥向二楼,李泽钦的书房便在那里。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