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雪心口一窒,笑容却越发恬静,“倘若泽钦是总理,遇到此事会怎么做。”
这话问得突兀没头没尾。李泽钦笑容一顿,依旧看着她,却没有开口。
慕萱雪眼眸微眯,侃侃而谈,“前王朝封建迷信愚昧,被各国列强瓜分欺凌。新政府虽然推翻其统治,建设新政权,学习西方。无论是陆军,海军还是军火装备堪比前王朝跨越了不少。但是国内时局却不稳定,各系军阀各持兵权,党内各派势力政权夺利。在内忧外困的时候……”
说到这里慕萱雪一顿,原本柔和的目光,顿时犀利无比,继而重复方才的问题:“若你是总理,面对东莞事件……你会如何抉择?”
李泽钦神情一滞,继而看向慕萱雪的眼神深邃起来。她背负阳光,似乎身后的万道金光似乎都只是她的点缀,光晕里的她温润如玉,眼角眉梢也尽是媚人的风情,嘴角温柔地笑着,眼底却是融不化的冰雪。
李泽钦眼眸微敛,“会妥协。”
慕萱雪挑眉,“若是作为国人,你又如何?”
“宁战不屈,”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
政客可以玲珑八方,屈伸有度。但是作为华夏子孙却不会折了自己的气节。
明明懊怒,却无法真心厌恶眼前的男子。
“你去做自己的事,这里.。。就交给我。”说完后,慕萱雪转身朝领事馆内走。
走路时她脊背笔直,脚步间好像带风,纤细柔软的身躯里,好似滋生出一种韧性坚毅的东西,无坚可破。
李泽钦一直盯着慕萱雪的背影,陌生的平生好像第一次见到。
身旁的副官却有些焦急,“李先生……督军那边可能已经行动了。”
李泽钦心如琉璃,岂会不明白副官的言外意,道了一句,“开车。”
副官松了一口气。
绕过喷水池,四周便是绿茵茵的草坪,花圃修的很整齐,踩在大理石铺的路上,慕萱雪的步伐极为慵懒,像晒足阳光的猫咪。
走到领事馆门口,守在门外的德国人用别扭的中文,问慕萱雪来此的目的,神态颇为倨傲。慕萱雪嘴角微勾,看向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劈面顿生寒气。
她是来找麻烦的,自是不用客气。
德国人被慕萱雪气势所摄,目光收敛,慕萱雪这才说明来意。那德国人疑狐地看了一眼,却又不敢太过造次,说了一句稍等,便转身进了里面。
很快那名德国人又回来了,请慕萱雪进去。
折辱之意显而易见,领事馆这么大,却不让人为她领路。
慕萱雪冷笑,她是来制造麻烦的,却不是被人制造麻烦的。
慕萱雪下巴微扬,神情慵懒之极,仿佛是受瞻仰朝拜的女王,“我方才的意思你只怕没听懂,今日不是我要见他,而是他见我,他若是不亲自迎我,和谈的事情只怕要无疾而终了。”
德国守卫虽然不知道“无疾而终”是什么意思,但从慕萱雪的神态语气便可以揣测出来。他简直不敢置信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事关重大又不能有任何怠慢,语气又诚恳了几分,请她稍后,他再次转身去报告少校。
慕萱雪赌的是,卡恩不敢让此次和谈有差池。
很幸运,她赌赢了,与那名德国守卫一同出现在她面前是一个身量高大,鬓发浓密,面容深刻英俊男子,他神情倨傲,看样子应该是卡恩。
卡恩见到慕萱雪有几分恼怒,用德语抱怨,“只派了一个女人来,中华是瞧不起我们德国吗?”
“卡恩少校错了,派我来并不是瞧不起贵国。只是……仅派我一人便可。”回复卡恩的是一口纯正的德语,语调低柔婉转,可是隐约之间却有一种凌然,令人心神为之一摄。
“你……”卡恩语噎。
方才的轻视,不屑,转为戒备。
“卡恩少校,今日我是代中华与贵国洽谈‘东莞事件’,如果卡恩少校想站在这谈论接下来的话题,我不会介意的。”慕萱雪似笑非笑,神情散淡,语意却隐带尊贵之意。
卡恩冷哼了一声,“进来谈……”他心中虽然气恼,但不敢小觑眼前看似温和无害的女子。
慕萱雪随卡恩进入里面,她的神情依故从容,并没有将卡恩傲慢的态度放在心上。
会客厅在二楼,装饰得很气派,光洁的大理石地板清可照影,天花板上垂着华丽的水晶灯,四壁挂着色彩鲜明的油画,摆放的家具是西式古老的真皮沙发,暗色格调沉稳大气。
卡恩手扶在沙发的靠背,斜睨着慕萱雪的神态颇为无礼,“既然你是代表中华,我们国家的侨民在东莞惨死,这件事该如何交代?”
慕萱雪不接卡恩的话,反而轻轻一笑,“东莞事件后,我便一直揣测贵国其下的深意,是否只是找一个借由向中华发难。可据我所知,贵国国内的时势似乎也不太平稳,党内政权斗争十分激烈,怎么会有暇垂涎中华?
少校声声指责,中华应该向贵国死去的同胞赔偿道歉。但在此之前,卡恩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