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纯好心给陆华璎一个台阶下,她自然不会不领情,却为避免太刻意,还是要先别扭一下才好。
于是回身轻抚筠熙的额头,略显怅惘的说,“我们娘俩命苦,消受不了公主府的福气,妹妹莫要再劝了,我这就走了。”说着假意拉着奶娘就要走。
安梓纯既来了,就没有不成事的打算,却没有上前阻拦陆华璎的意思,只在她背后自语到,“若我是嫂子,我一定会泰然自若的留在府上,好好照看筠熙,尽心侍奉公婆,毕竟正妻之位,无人能撼动,即便再来十个天合,也只是晨昏过来请安,等受训诫的侍妾而已。若真与此等卑贱之人计较,岂不失了大家风范。我想亲家老爷也该是这么想的。”
陆华璎听了这席话,哪还迈的动步子。三妹妹说的是不错,照规矩来说,嫡妻之位确实威严不可撼动,可怕就怕在相公心里,自个连那狐狸精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女子嫁做人妇,比起略显生分的举案齐眉,更渴望的是相濡以沫的真情实爱。空有一个嫡妻的头衔又有什么稀罕,丈夫的真心才是最难能可贵的恩赐。
也不怪三妹妹,她太年轻,又未成过亲,许多事情,说感同身受是假的,总有一日,她也会明白,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想要拼命挽住一个男子的心,这种欲望是无法比拟的。
想到这里,陆华璎颇为纠结的摇了摇头,又想想安梓纯说的下半句话,却说的巧。
陆华璎今日此举确实只为虚张声势,原就没打算真的回娘家去。她晓得,爹爹虽偏疼她,却从不许她胡来,若是今日她真的兴师动众,搬着几十箱子嫁妆回了娘家,不日这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圣都,这公主府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陆华璎虽然是真心待安悦晖,却明白父亲属意安陆两家联姻,也是有其打算的,若是自个一时任性,破坏了爹爹的心血,即便回了娘家,也不会再有往日的风光。还有那一府的姨娘和庶出姊妹,若知她新婚两年便如此,可不要笑掉大牙了。
所以娘家绝对不能回,这嫡妻的位置也不可让。
到此,陆华璎有些后怕,若不是三妹妹及时赶到,我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陆华璎正寻思着,忽见清晖园门口围拢了些人过来,正疑惑,就见曹氏领着两个心腹丫环,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哪还有一点平日里端庄持重的样子,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急不可耐的冲动。
陆华璎见此,只觉不妙,这婆婆早不来晚不来,偏赶着这会儿来,明摆着是来拆台的。
曹氏的脸本就瘦削且轮廓分明,今儿虽天朗气清,可她高高的颧骨下依旧沉积着一片阴影,脸色蜡黄没有一丝生气,活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陆华璎虽平日多与曹氏顶撞,却打心眼里惧着她,眼见曹氏走到了跟前,她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就连该有的礼数都忘了。
安梓纯却不慌不忙,一脸笑意的望着曹氏道,“姨娘安好。”
曹氏望着安梓纯纯净无害的模样,心里一颤,这丫头惯会装傻卖乖,其实心眼比谁都多,真是哪里都少不了她。
曹氏心里虽气,却明白这会儿不是与安梓纯针锋相对的时候,陆华璎这丫头虽有勇无谋,可这两年来,也没少在私下里给她使绊子,若是今儿能将这碍眼的丫头收拾掉,也就除了一大心病。回头再叫妹妹给圣上吹吹枕边风,说不准还会许个公主给我家晖儿当媳妇。可比这个暴发户家没教养的东西可人疼多了。
“我听院里人说,你一大早就兴师动众的嚷着要回娘家。”曹氏说着四下瞧了瞧,“你东西多,我怕人手不够,便带了些过来。”随即回身吩咐说,“你们都过来,把这些个东西都给搬出府去,记得都靠墙堆着,切勿挡了路。”
曹氏这一招呼,原本聚在清晖园门口的丫环小厮都一拥而入,七手八脚的开始搬抬着东西往外走。
见此,陆华璎可是急了,赶紧道,“婆婆——”
“你这句婆婆我可当不起。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回头你到了娘家,我便叫人将和离书送到府上去,从此你与我家晖儿就再无牵扯了。”曹氏这话说的不留一丝情面,叫陆华璎一时没个招架,险些哭了出来。
安梓纯眼见也是时候出来说几句,便将陆华璎往身后拉了拉,漆黑如夜的眸子紧盯着曹氏,贝齿微启,唇角微扬,“我瞧姨娘是误会了,大嫂之所以兴师动众的翻箱倒柜,不过是为找样东西罢了。怎就成了要搬着嫁妆回娘家了。”
曹氏一见安梓纯又出来混淆视听,简直怒不可遏,这明摆着是陆华璎心中妒恨不满,闹着要回娘家,安梓纯这鬼丫头怎能如此恬不知耻的站出来编谎话。
陆华璎闻此,这才回过神来,想来还是三妹妹聪慧,关键时刻还能从容不迫,真是——
“婆婆也听见了,正如三妹妹所言,我的确是在找东西,在找——”陆华璎说着,又有些不置可否,到底怎样贵重的东西,能叫她大热的天气,如此劳师动众。
安梓纯依旧不慌,接着说,“嫂子在找筠熙满月时爹爹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