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件事行么？” 她说。
“什么事你说，跟我还说‘行么？’，那样我听着生分。”
“我写了篇课题论文，室主任看了说不错，说修改一下可以投稿给内刊发表。不过，在这刊物上登的文章，篇头要有英文写的内容摘要。主任说他专业英语阅读还可以，可写出文字可不行。我们所里这样的人不好找，他让我自己想办法，我听了就想到你，后来，同室的佟自立也让我找你。”
“下周你把原文的摘要给我，我给你译成英文，你去抄在论文前就行了。” 说完，他又微笑问，“佟自立知道你我的关系？”
“他跟我玩笑说早发现了，图书馆人家也常去。”
“这老伙计，当年跟我处的不错。”
“他也是给我这么说的，还问我怎么遇上你的。”
说着话，来到竹林边的小亭子里坐下。
尹雯说，“说起遇上你，真是个机缘，或说是缘分，你说是不？” 她移转身子，两手扶在杜适胸前，“是不是？你看着我说。” 她又调皮地要让杜适看着她回答。
杜适笑笑说，“可不是么，我也这么想过，没料到会在本所以外遇上一个让我温暖的人。” 他忽然心里一顿，生怕她顺着自己的话问，“在你们所里难道就没——” 幸好对方没这么问。杜适确实觉得，她是个既聪慧，又惹自己疼爱的女子。
“我也是。” 说着，她再靠近些，仰脸看他，娇味地说，“你，真好” 。这在杜适的感觉里，仿佛那没入人海的宝龄又回到自己身边。当年宝龄在自己面前时，他的被自己按捺住了的想表达感情的念头，现在又在心里抬头。他只觉天性里最美最暖的东西，此刻在自己和她之间相通了，就在他想把她拥入怀里的刹那，时才一路上的思想在耳边响了，“不能再晚了，该是坦诚负责的时候了。”
“你也真好，” 他微笑着答她，伸过手将她的一只握住，眼看着她。
“雯。”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她，他用安详的语气说下去，“我想给你说说我的全部，与我有关的全部，包括三个月前你在颐和园问过我的问题。”
他沉稳的语气，和着他脸上的表情，让她觉出了异样。透过夜色，他见她注视着自己，一动不动。
在好长一段细腻而伤感的自述以后，他松开了她的手，用收束的口气说，“上面说的，就是我的父亲的情况，就是跟我相爱过的宝龄和周颖的情况。我在不存在的理由下，丢开了宝龄，这是亲情有意对我的错引。到后来，我自己又被周颖丢弃，周颖丢弃我的理由，就是我父亲的问题。我上面给你说这些，是考虑到你我一起走到今天，这些情况不能不说，虽然说起这些，自己情感上有伤痛，可这是我不能绕开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话，静得很，似乎不只两人的气息，连空气都窒息了。在杜适，好像觉出对方的心里正在打架，打的双方是“丢”和“不丢”，他极力用脸上的安静掩饰自己心里的惴惴，他让自己准备接受最不愿意的结果，默默提示自己，若被丢弃，应该理智地把心里这份情感连根拔掉，回复到相识前的自己。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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