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去了,幸好买到了票,却是一张落在后面的次票。开演前,尹雯拿原来的那张好票,跟人换了张和杜适坐在一起的次票。
演出前,他们拿着节目单看,其中有的是杜适听过的,但今天是由全国顶尖的中央乐团出演,杜适心里满了期待。
“《梁祝》这首曲,你听的多么?” 她看着节目单问。
“对,最早是在‘交大’第一次偶然听到,是在课外活动操场上听见的,那是当年这首乐曲在全国首发的头个月,我算是余丽娜的第一批听众了。”
“是吹么?” 她仰看他一笑,抿起嘴用肩碰他一下。
“不,是真的。” 他也一笑,“当时听着真感人。”
演出中,他俩听了著名男中音歌唱家魏启贤的《黄河大合唱》中的领唱。到最后,听了让人悱恻的交响乐《梁祝》,演奏到悲情处,杜适从侧睨中,见她随着旋律难以自己,她的手被他握住,他注意静静地不扰动她。无息中,她侧过脸来,个子又不高,头偎在他胸前,杜适垂目,见她一脸的伤心......。
演出结束时已近傍晚,到小吃店用过晚饭后,依着尹雯,来到王府井百货大楼。在楼上,尹雯在家具展厅里徘徊不离,指着其中一个居室布置样板问他。
“这样的室内布置你喜欢么?”
“还可以,就是略显得拥挤点。”
“我也是。还有,鲜花那么摆放好么?”
杜适微微摇头,“花不宜太大太多,我喜欢北欧的家居风格,简约,清新。”
“你猜我呢?”
“哦,你还是自己说我听。”
“我要你猜么——” 她用臀碰他一下,轻轻娇声说。
“我猜你跟我一样,对不?”
“嗯,不能全是红色调,而且,红色要少,要有绿色,万绿丛中一点红。”
“哦,还挺有审美情调呢。”
“你同意我的布置了?”
“嗯,对。”
“将来也这样。”
“嗯。” 随口的这一应后,杜适忽觉她的话里有味,那分明含着别的成分,分明隐喻着别的事,而且还不是遥远无期,他想到了标志人生旅程的那重要的一天,只觉身上的细胞一个个跳起舞来,温暖布到了全身。就在这惬意的一顷,一个意念上来,“不能再晚了,该讲明父亲那重要的事了,难得开口也得讲。” 他这时的心情,像一个准备着自述,等待裁决的人。
她的心情很好,回程中走过天安门时,她步子慢了下来,接着站住不动,眼看着杜适。
“怎么?” 杜适一路上的思想,一直在围绕着那个该讲的事打转,寻思着该怎样坦诚让对方知道,这时见她站住,知道她有话,却不知是什么。
“去中山公园走走好么?” 她看着他,嘴又是嘟着,那娇意的征询目光,让杜适好生温暖,他觉着她什么都像宝龄,唯一的小差别,是比宝龄纤弱点,然而因此更让他疼惜。还能不同意么?他于是说声“好” ,就去了。
虽然《中山公园》紧在天安门一侧,但不在节日时,没有辉煌灯火,时值夜幕初临,公园门前掩映在朦朦弱光里。进到园里,见游人极少,远处只两三个人影在晕黄的园灯下慢慢移动。他俩沿着一条窄道慢慢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