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右臂指向远端的谭居正,“没想到他会这么损我,今天我是看清了右派分子的面目。谭居正!你得好好交待。”
这时的谭居正,感到了问题的严重。对陆倩如,他想在会后专门找她道歉认错。又一想,连这位对政治素来淡漠的同学,今天也跟人称自己右派分子,这让他感到了孤独。他明白,若自己最终被划为右派,那对自己的未来将意味着什么。他胆怯了,他没有热动力系那位同学坚持自己见解的勇气,只盼着柳政仪的话不是党组织的最终结论。只盼着“批判从严,处理从宽”落实在自己身上。他明白柳政仪要他交待的意思是什么。那完全不是自己的东西。自己不能依着别人的要求,去“交待”不是自己的东西。他在回答中,只承认自己的所思所想只在于争论问题本身,绝没有那种意思。他牢牢地为自己守着这条底线。
杜适一直在静静地听,眼见谭居正在柳政仪的威仪下嗫嚅地说话,不知怎的,杜适有种事物倒置的感觉:才学过人的谭居正,屈倒在了学业庸庸的支书面前。都才只二十出头的年轻同学,就这样成了冷酷的审者和被审者,他不禁为谭居正的遭事而深深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