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生硬地回道,“我都说过了是长安最好的画师。”
高审行一愣,提议就这么被人直截了当地当众拒绝,这是多么久远以前才敢有的事呀!
桌上的众人谁也不好意思正眼看鸿胪卿脸色憋屈的样子,气氛尴尬至极。
像是为了解围,高白进来对高峻回禀道,“军器监和将作监有三位大人来访,说是要与国公请罪。”
高峻道,“你去与他们说,本官有客,不见。再说他们何罪之有?”
高审行冷着脸说,“怎么能不见?我们高府中的门风,可从来没有这样高高在上的规矩!”
他吩咐高白道,“你去,将他们给老子请进来!”
高白没动,这回轮到他尴尬了,出去请人进来吧,国公又明言不见了。站的功夫久一点不动吧,鸿胪卿一定也不爽。
“你怎么还不动?!”鸿胪卿厉言问道。他真的不爽了。
高白脚底下像扎了根一般,仗着胆子回顶道,“老爷,可人家明说了、是向国公请罪,但国公都说不见,一定是时机不宜,老爷让他们进来,是老爷给定罪吗?”
高审行万万没有想到,在永宁坊,自己连个管家都支使不动,还敢如此噎呛人!这是当着新罗使者的面,自己的脸往哪搁!
自打一进门,高审行就感觉着气氛不对,一开始高峻小题大做,暗示他带新罗使者进府不妥,可这不也坐到一起推怀换盏了?
接着是崔嫣对自己的问候待搭不理,这边一句关切的话递过去,那边连脸都未扭一扭、柳玉如又直截了当回绝自己的提议。
这下可好,连个奴才也敢硬气了!
柳玉如、谢金莲等人都焦急地去看冷着脸的高峻,李婉清正好坐在他身边,在桌子底下用一根指头偷偷捅高峻一下,提醒他不能再不发话。
而崔嫣却在另一边悄悄地拽他袍子,意思是,“你别给我吱声。”
鹞国公就不吱声儿,偷偷对高白使了下眼色,高白这才走出去叫人。
进来的正是军器监两人,其中就有高峻跑过去时见到的那位,另一个是他的上司,还有将作监差点去铲马粪的录事。
尚书令匆匆由军器监离开后,这名特意给骠国使者写了条子的小官,怎么琢磨都觉着哪里不对,就与上司说了。
他的上司官也不大,但知道宰相大人亲自跑过来,事一定小不了,他对手下道,“我们追过去,到将作监看一看究竟。”
半路上,两人就看到一脸苦相的将作监录事,他刚刚把骠国使者送走。
录事说,“好险!若非将鸿胪卿高大人的字搬出来,下官此时已在去牧场铲马粪的路上了!”
三人进来,诚惶诚恐,连腰也不敢直。
高峻心说这样也好,永宁坊一家人、与新罗使者在一起吃顿饭,非不让你们进来的话,便显得有什么背人的事了。
哪知鸿胪卿偏偏沉着声、对柳玉如等人说道,“这里马上要议正事了,你们都退下!”
这一次,连高峻也没什么好说,被说到的这些女人们都十分的听话,赶紧起身到后宅来。路上,崔嫣说,“我早就想离席。”
樊莺道,“他就是师兄的克星,简直为老不尊,又跑到家里来摆大。师兄处处忍让他,反而一点都不自知!”
回到后宅坐下,这些人觉着心很近乎,就坐到一起说高审行,说正该是让他到国子监去,每日里与那些王公、子弟们在一起说课。
崔嫣道,“你以为说课就不惹麻烦?我看未必。”
樊莺说,“我们还是不说他了,说画。”
众人问,“说什么画?”
樊莺道,“除了六姐姐的那幅,别人的画上,我在每个人脸上都涂了颗痣……你们瞪我做什么,我的也涂了!刚才高审行说要看画,把我吓了一跳,心说总也不做坏事,可做了一次,怎么这么快便露馅儿了!”
众人笑道,“你还知道是坏事!”
李婉清不好意思,这样一来,金善德所看到的画上,就自己没有瑕疵了。
柳玉如笑着说,“不错,可见你在侠气之外,更有一丝善良了。”
话方说到这里,便有雪莲急匆匆地从前边跑回来,“夫人们,可不好了,前边打起来了!国公与家大人吵起来了!”
众人惊问,“厉害么?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呀。”
雪莲说,“你们听。”
众人跑到后宅的院子里,侧着耳朵听,这里离着中厅还有好大一段距离,果然那里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有好几个人都慌了神,因为她们都知道,与高审行的冲突是要尽量避免的,高峻一直以来都在忍让。
但今天当了外人,既然吵起来便是撕破了脸,军器监和将作监三人在吃饭时执意赶来求见,一定有大事。
而以她们对高峻的了解,在公事上,身为宰相的高峻一步也不会退让。难道高审行就会退?他要知道退的话,也就不会在晚辈的府中、当着这么多的外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