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太子在昨日早朝后,便已将高审行有关夏州刺史的建议,派快马送去了温泉宫,但皇帝的回复还没有转回来。
“那么,微臣请求辞去所兼的兵部尚书之职,辞去尚书令之职,专心做个总牧监,为陛下专心侍弄那些马匹。”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的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高峻提出不干兼差的兵部尚书还好理解,但大唐仅有的一个正二品尚书令、首宰之位,他居然也不想干了。
且不说高峻这样提出来,到底有多少真实的成份,单单是这份勇气也不是一般人敢拿出来的。
高审行也大吃一惊,目前在高府中失掉尚书令——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官职,高审行认为就连他也无法承受
高峻这是明明白白地要撂挑子呢,而起因多半是出于对中庶子的不满。
高审行有心站出来、当着太子的面申斥一下高峻,但这种事自他做了中庶子也没有做过,一时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在那里低头不语。
如果高峻真的不干了,那么兴禄坊,高审行大概不能再舒舒服服地迈步进去了。大哥那些人还不得一人一口活吞了他!
太子差一点没有拂袖说“退朝”,忍了一下,看到长孙无忌像是有话要说,便问他道,“赵国公,你可有话?”
赵国公现身道,“殿下,微臣以为,近日朝中杂七杂八的滥事是有些多,尚书令可能是有些劳累了,但辞职一事微臣认为断然不可!”
褚遂良发声道,鹞国公辅佐太子殿下,大唐捷报连连,政通人和,而皇帝陛下也能安心在宫外休养,鹞国公这个时候说不干,微臣以为断然不可。
江夏王李道宗进言,“如果鹞国公不明不白卸了任,恐怕新罗女王万一打听起来,我们也是不大好回复啊,这显得我们也太不庄肃了!”
正在此时,有黄门侍郎拾阶而上,将来自于温泉宫的皇帝手谕置于太子的书案上,李治拆封看了一眼,说道:
“陛下就夏州刺史一事是这样说的:并非鹞国公的四夫人思晴挤占了别人的刺史员额,而是因为她,才多出了一个副职、正禄的刺史。以后此事不许再议……除非,有谁也像思摩那样为国舍身,你才有资格提。”
皇帝的回复,虽然没有提到高审行的名字,但这件事正是中庶子提出来的。
皇帝是在委婉地表示:鹞国公的老子也不具备砍掉夏州女刺史的提议权。
这跟隔空让人扇了个大巴掌没什么区别,中庶子极力忍着,脸不要红、气不要促,这是高审行出任太子中庶子之后第一次受挫,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以往,连太子都对高审行十分客气,更不要说别人了。
但这次皇帝显然不想再给这个面子,让高审行一下子看清了自己的份量。
那么,外宫苑总监苏殷的辞呈也就不必再提了,太子不准。
鹞国公的辞职申请简直就是开玩笑,李治连往温泉宫传递一下消息的心思都没有。
高审行面子上挂不住,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皇帝回复的寥寥数语,便将他这一阶段以来积攒起来的人气与威望,扫得干干净净。
但这些话对他的警戒之意,却让高审行记忆深刻。
散朝时,太子勉励中庶子,“从这件事上,寡人看到了阁老后人一心为公的节操,举贤不避亲,议政不袒护,尤其是中庶子的表现,足慰寡人之心。”
高审行感激涕零,虽说太子只是隔空吹过来一只五彩斑斓的水泡,但已经让中庶子的心中好受多了。
后面,高审行仍会不时地站出来,就某事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有时还破天荒地对某位大人的议题表示一下赞同,谦恭、中肯。
其实高峻看得出来,中庶子这么做,只是在有意地造成一种状态的延续,不致令人们一下子看出中庶子在议事中的明显变化。
但对于尚书令提到的事,中庶子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立即说出些反对的意见就不罢休了。
连夫人的、带自己的,高峻有魄力一下子将四个职位一骨脑都推掉,但从上到下一个赞同的人都没有。
可高审行掂了掂手上的太子中庶子这个职位,他真不敢效仿。
这些日子,高审行转而将注意力投向了家里,他再一次十分诚恳地去信,请求夫人崔颖回长安来。
他认为,只要崔颖肯于回到兴禄坊,永宁坊那些已经对自己表达了疏远的“儿媳”们,一定会再一次热络地走动起来。
府中兄弟们、几位嫂嫂、弟妹也一定是欢迎的。
谁不盼望着一府人和和美美呢?他在信中说,以前是自己有过错,今后他将尊重她的存在,多听崔颖的规劝。
崔颖新得了郡君的外命妇爵,这是一件很有荣耀的事情,太子中庶子的夫人同样十分的体面。
高审行认为这一次,崔颖大概不会再推辞了,她只缺一次台阶式的邀请。
可是崔夫人回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