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有没有后帐要找!”
姑娘说,“爹,我看不会的,尚书令那么年轻便做到了宰相,度量能装得下我们的院子,而且我看他面相也不凶恶……”
姑娘的娘叼咕道,“你呀,大白天的竟然把马裤也跌破,让两个大男人送回来……姑娘的脸丢了一路,将来如何找婆家!”
姑娘分辨道,“娘你胡说,两位差哥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便脱了衣裳为我挡了的!”
高峻两人站在院口,听这家人在屋中拉磨,觉着很有意思。
老者显得极是担忧,不一会儿又说,“人家是秦琼摔死黄膘马,你是杨二妮摔傻小红马!正骨钱倒是给我们了,有没有遗症也不好说。”
“大夫不是已说过没事嘛!”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谁会说自个医术差?你还说骑术能赶上太子妃呢!马又看不出伤,但傻了谁赔我们?”
老者不停地叼咕,说你你你去看它的几条腿,都不能走直线了!晃的我眼晕!往哪一放它也不必再使绳子拴了,自个溜哒一圈儿,腿能编到一起!等开春犁地、拉车,老子就让你去。
然后,听着屋子里有孩子午睡被吵醒的动静。
高峻举步进院,在院中道,“本官与夫人来看望伤者,不知可方便?”
屋中马上息声,很快先有个婆子跑出来,接着是老汉、拄着拐的姑娘。前两人不知来者,但姑娘欣喜地道,
“是尚书令!”
老者瞪着眼、忘了先前成串的说辞,看着入门来的一对俊男靓女有点不知所措,是不是方才自己的话全让人家听到了。
樊莺道,“老伯,高大人午饭也未吃好,要来看看妹子的伤势。”
姑娘回过味来,请尚书令两人进屋,而两位老人还没从惊讶中回转过来,脸上露着尴尬的笑模样。
尚书令说,“还要再看看马,真傻了的话,本官总得赔呀。”
老者这才连忙往屋中请二人,口中说着“没大事,没大事,寻常人家跌跌打打的正常,怎么能让高大人屈尊到小舍来!”
樊莺见姑娘拄了拐,也就知道了师兄带自己来的用意,便拉她进内室**着检查,不一会出来说没事。
再去看那匹马,老者说的果真没错,腿像弹弦子,看来一时是被炭火踢出伤根了。
樊莺从她的鹿皮挎包里拿出十两银子,老者不敢接,又说用不了,一匹马五两都多了。接过去后,又忙让姑娘去给高大人、樊夫人倒了茶。
高峻此行已放心,喝着茶问他们生计。
老者说,家有一儿一女,儿子成家了,两口子在万年县开成衣铺,女儿未成家,婆子带孙子,他讲古说书。
高峻来了兴致,“何不说上一段儿听听。”
老者尚未开口说话,但他五岁大的小孙子坐在床上、先跃跃欲试地说,“我会、我也会说。”
高大人看他伶俐可爱,说,“那就你来说。”
孩子想了想,挺起腰板,小手在腿上一拍,开口道,
“……秦王球(愁)道,敌营重垒,如何得鸡(之)?众将挠头、皆以为难办。这时,有小矬几(子)侯君集应声而出,对秦王道,‘穿(蹿)房越脊、夜行取物又有何拦(难)!”
他说得抑扬顿挫,童音响亮,但尚书令的脸色立时就变了,笑意顿失凝神而坐,也说不出一句话。
而樊莺也立刻想起来,上一次她与谢金莲、柳姐姐去史馆归来时,恰是黄昏,也是在此处的坊街上听到过这一段。
那时柳玉如听了非不干,樊莺还说,“如果师兄遇到这事,当时便会管,既已驰过了,就不会再回头。”
此时,樊莺就担心师兄要怎么发作,只看他脸上阴云密布,风雨欲来,只等一声炸雷。连嘴唇都青了。
老者见多识广,见尚书令一刹那间笑意尽失,知道这是犯了高大人的忌讳,“叭”地一巴掌打到孩子脸上,恨道,“我让你再胡说!”
小孙子说到这时,正在得意洋洋,冷不防挨这重重一巴掌,哭着道,“往常我就是听阿翁你这样说的!”
事发突然,婆子和姑娘也呆立失语。
但高大人就是不说话,呆呆地坐着,屋中气氛如冷凝一般,连小孙子也噤了声,只是偶尔抽噎。
“老伯,你这是何意?为何当着我和夫人的面打孩子?”高峻问道。
老者对高大人的问话有些诧异,解释道,“呵呵大人,小孩子不知轻重,在高大人和夫人的面前乱说话。”
高峻道,“说段书罢了,你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我与夫人登门拜访,你就打起来!那么在这个小娃娃的心里,我与夫人就不是好人了!”
又转向樊莺笑道,“夫人,恐怕你还得再掏几个钱,封一封孩子的嘴。”
樊莺会意,连忙再掏出五六枚大钱来,塞给孩子道,“高大人说了,你讲的很好,再给你钱买糖吃的!”
满天乌云很奇怪地就散了,连樊莺都有些转不过弯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