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你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他起身道,“查清前,李志恩暂缓赴任!查清后,速去报与朕知道!”
英国公李士勣一闭眼——李志恩,八成半是完了!
……
庭州,通往白杨河牧场的大路上,丽容眼睛发直地往前走着,回忆她与高峻初次结伴出行、去白杨河的情形。
她还挎着那只包裹,只不过里面的金子、首饰换成了干粮。
她已往交河县温汤旅舍去过,里面没什么大变化,但她那个算盘打得极精的老板娘姐姐此时已在长安,而曾带着手下、到温汤池子里找她麻烦的浮图城少城主雉临,此时也与夫人一同到长安定居。
而她,却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女了。
丽容的爹一病不起,已搬回了田地城祖居,她拿出从长安带回来的金子,说要兑换了大钱给老头子请大夫治病。
但老头子指着女儿的鼻子,说,“我不用你那个钱,用了会死的更快!”
她想去白杨河沿途再走一遍,然后不想活了。
路上积满了雪,天黑时也能看到路,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丽容偶尔站下、往前后望望,整条雪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脚下的雪声在夜里凭添寂静之感。
但她却一点不怕,仿佛身边前后就有那些护牧队员们相陪,而高峻就在离她不远的马上骑行。
丽容走到了第一次夜宿大树的地方时,已经快后半夜了。
那棵大树还在,看得出这棵树的枝杈更繁茂,但叶子已在秋风里落光了。
那时盛夏,人躲到树上根本不会有人看见,但这时借着雪光再看,当初高峻在树上替她铺垫的东西,虽然凌落了不少,但依稀还有点模样。
她走过去,从包裹中摸出来一根带子,将带子的一端扔到树杈上,然后拽着它想要爬上去,但试了几次都不行,于是靠着树干坐下来。
那时上这棵树多么容易呀,峻掐着她的腰,就像腾云驾雾似的,还没回过神来,两人就已经藏身在大树上了。
原来那些人马露营的地方,这会儿一片白茫茫的。
护牧队中许多的人此时都各奔东西了,有的人随黑达去了雅州、有的随刘敦行去了雷州、有的与鲁小余去了龙兴牧场,苏拖儿和热伊汗古丽应该都在焉耆……
她一个人再往前走,还有意义吗?越走就离他们越远了。
丽容再站起来,跳着、将带子往树杈上扔,举着手给它系了个套子,然后去搬了两块石头摞起来,小心地踩上去……
她此时泪流满面,望着东面的夜空里喊道:峻——柳姐姐——在这儿别过了!来生再见——丽容悔了——你们听到了吗!!!
喊完了,连点回音都没有。她“呜呜”地哭着,将绳套套在脖子里。
……
姚丛利在长安也不是浪得虚名,十二般手段只使出来不足三成,别说是六名护卫,就是六根铁棒也给他揉搓成面条!
有皇帝发话,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原辽州都督是怎么下来的、是惹到了谁,天不到黄昏,案子已经结了。
他依照皇命、匆匆赶去了翠微宫,向陛下禀报案情。
这些人不敢说出李志恩的原话,把什么都承担下来了——这是六名与辽州都督李志恩朝夕相处的护卫们的私下行为。
但李志恩御下不严,险些损害到尚书令府上的安危。
皇帝说,他也就不必去什么雷州了,这样一个没把握的人怎么能去边陲州府出任主官呢?
李志恩还未让任呢,刺史之职就撸掉了,转任丰州下折冲府果毅都尉,从六品下阶,在折冲府做个副手。
而他在辽州都督的位子上是个正四品上阶,人们一算吓了一跳,李志恩是历年来一下子降阶最多的,足足降了十一阶!
丰州在什么地方?在夏州以北七百二十里。
这是在贞观四年时,大唐以归降的突厥某部民户设置的一座下州,在黄河北岸,治下也没有县份,一座县也没有。
那里的特产,是盐碱滩上生长的白麦、由盐碱滩上刮下来的、又苦又涩的印盐、盐碱滩上独有的一种野马胯革、驼绒。
而从丰州别拐弯儿、一直向东走,两千八百八十里便是他原任的辽州。
不知李志恩在新的任地上向东遥望,是个什么心情。近三千里的转任,他也就比那六名护卫们略好一点了。
虽然没有造成直接的危害,但性质恶劣。
六名“图谋不轨”的护卫卸去公职、流放西州,令其在西州牧场住作六年、不到期满不得回籍。
这便是与总牧监手底下龙兴牧场玩心眼儿的下场。
李志恩连夜出城往丰州去,兵部侍郎没有相送,在家里让丫头们拿冰片、薄荷涂嘴上的泡。
……
高峻朝会后回府不久,李元婴就来了,他是专程来拜访尚书令的,从高府离开后,他打算立刻就起身回福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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