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发现。
但皇帝话风一转,又道,“中书省……文犊之功不可轻视,褚遂良,你就到中书省,出任中书令。”
转眼间,皇帝说着说着宫女的事,又任命了一位宰相。
褚遂良由从三品到了正三品,连忙谢恩。而高峻愣愣的,这才想起自己一直不知道谢恩,但此时再站出来已经有些晚了。
他在想,陛下这样云遮雾罩地、东一锒头西一杠子,看似没有规律可循,其实都在讲一件事——规矩。
那么,自己初登首相之位要如何行事?联想到方才摔英国公那一跤,高峻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不由想起柳玉如的一句话,“你性子太直,不懂得隐忍……”
正在胡思乱想,冷不丁皇帝问,“那么高爱卿,颉利部大首领思摩阵亡一事……你如何考虑?”
“回陛下,微臣万分痛心,两天两夜没能合眼!!”
李士勣暗道,怪不得满眼的血丝。听高峻再道,“思摩是微臣的妻兄,性情豪爽、胸怀宽广,远非小肚鸡肠的人可以掂量!微臣伤他兄弟思拿在先,他嫁妹予微臣在后,只此一件事,便令微臣感念不忘!他对陛下实心拥戴,不然也就不会自请去高丽前线了!”
“嗯,这是实情。思摩故世,北方折柱,朕也很痛心……如何封赏他?谁来接替他?不可不慎啊!不知高爱卿有什么想法?”
高峻想了想,回道,“陛下,因微臣与思摩的关系正该回避此议,不好妄谈。不过微臣有个建议:方才诏命放出宫的三千名适龄宫人,是否可以赐予随思摩出征的三千骑兵?”
刚刚决定放出的三千宫人都是二十四、五岁、容貌娇好的女子,想来也个个懂事,未婚,但年龄都不算小了。
她们的身份与经历自然使眼界高过一般乡下女子,婚事很可能高不成、低不就,万一官配的话还指不定嫁个什么人。
但是有皇诏赐婚就不同了,随颉利部首领思摩出征的三千骑兵,可都是千挑万选的青壮勇士,而且极体面。
人人立刻听懂了高峻的意思,也都奇怪他怎么来得这样快。他能将朝堂上所议的两件事综合起来,而他们的思路却刚刚跟得上。
这对于稳定两日前离京的颉利部三千骑兵的情绪大有好处,也体现了皇帝的体恤和关心。
皇帝对褚大人道,“准奏,中书省将诏书重新拟定一下。还有吗?”他问高峻。
高峻摇头,对于思摩本人的封赏、和接替思摩的人选,新任的尚书令严格按着章法回避了。
皇帝感慨道,“你不说,但朕却不能糊涂!褚大人再拟一道诏书:思摩为国捐躯,追赠兵部尚书、陪葬昭陵,为其立碑于营州殉国处。”
高峻连忙谢恩。陛下当着现任的兵部尚书,又追赠思摩一个兵部尚书衔,足以寄托现任兵部尚书的哀思了。
长孙无忌等人看得出来,这里面只有一个人不得劲,就是英国公李士勣。
李士勣离任于兵部尚书之职,去高丽逛了一趟回来,高峻从兵部升职了,但兵部尚书的职位仍兼着、又追赠了思摩,却只给他一个兵部侍郎干着。
给李士勣腾地方的原兵部侍郎崔元礼出任了夏州副刺史,皇帝在说到这个“副”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但崔元礼的品阶却是正四品上阶。
——夏州朔方郡是一座中州,那里是位于河套腹地的、少有的富庶之地,有人口五万三千多人,夏州刺史才应当是正四品上阶。崔元礼顶着副刺史的衔、拥有正刺史的品阶,比原来的侍郎也升了一阶。
皇帝赐游牧于伊州以北大漠中的颉利部民众,自即日起迁居夏州,户部核实户口,工部操办扩建房廓、官给坊屋。
对于颉利部普通的游牧民们来说,这又是一天大利好。弃毡房而就坊居、舍游牧而有定宅,这是身份上的华丽转变,从此再也不是化外之民。
褚遂良刚刚升任中书令,猜测这个正刺史的位置总不能空着,于是问道,“陛下,不知拟由谁出任夏州刺史呢?”
“思摩的妹妹——思晴。”
“陛下,请收回成命,微臣四夫人这两日悲伤欲绝,茶饭不思,我怕她乍见颉利部民众更添悲伤,而且她在颉利部无亲无故,让她远离长安微臣也不放心。再说她从未出任过公职!”高峻一口气说道。
皇帝道,“她自可在长安住着,享刺史俸禄,也不必亲去夏州,而且这个刺史是替她兄长做的。夏州之事由崔元礼主持,但她任何时候,都可做得了夏州的主张!”
高峻这次可没忘谢恩,“虽然这次涉及到了微臣的四夫人思晴,但……陛下英明!”他哽咽道,“微臣替思摩谢过陛下!!”
太子李治发现,高峻真动了感情。
在一品衔中,亲王只显其贵,不履实职——抓实权太多了,还怕被人心疑有想法。四太(太师、太傅、太保、太尉)自有唐以来就从未有人出任过。三司(司空、司马、司徒)到目前为止,也多是赐给重臣死后的哀荣而已,申国公高俭、梁国公房玄龄死后都追赠了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