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荜生辉,红彤彤一片,王爷驾到时着微服,不怎么声张,连护卫也只带了几名。
进门一看,酒桌上的菜倒不怎么入眼,只是寻常的手艺,但在主位上摆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杯。
整只玉杯是由一块寒玉雕琢而成,外边浮雕了两条盘旋而上、栩栩如生的龙,三足,耳上繁复的环子细如豆蔓,环环相套摇曳不住,完全是在一块玉上凿刻出来的。
江安王李元关府上珍玩无数,也从未见过这样珍奇之物,待马洇给玉杯中倒满酒之后,李元详的眼睛就瞪得更大。
因为在杯底上有一条玉石中自有的青色石筋,经过琢磨之后又恰似一条青龙在水中潜伏,一晃杯,便感觉着要在酒中游动起来。
马洇毕恭毕敬地对王爷道,“这是小人祖传的,冰玉潜龙樽,取意《易经》中之‘或跃在渊’句,又有‘青龙见喜’的意思……小人凡夫俗子,哪能用龙物,正该是由王爷来用!”
江安王李元详连声说好,对此杯爱不释手。
随后,但闻环佩叮咚,吕氏款款走了出来,李元详一见,就更是喜悦。
……
高峻与柳玉如匆匆回到长安时,得知皇帝已经由翠微宫搬回了太极宫,谢金莲将九月末府中聚会时、从那些官眷处听来的传言与高峻说了,高峻不以为然。
因为不论从年龄或是资历来看,自己都不足以担当房玄龄的职位。
柳玉如也持此想,当然,高峻能得高位她也喜欢。但是候君集那么大的功劳、才做到个吏部尚书封了国公,便招来如此多的麻烦,就又让她有些担心了。
长安比不得西州,这里每一处衙门里都藏龙卧虎,人精便地,随便耍上一个心眼够人玩半年,“而你的脾气太直,不懂得隐忍,我担心……”
高峻道,“只不过是传言罢了,何必担心,再说,凡是能成就的事,往往悄无声息,哪会像这回——连谢金莲都先知道了!”
柳玉如道,“这就更让我担心了,人言如虎,本来该是你的,让人乱传扬反倒可能会坏了好事!”
高峻不知道柳玉如到底是希望自己高升、还是不希望,从她的话里能体察到她此时的矛盾心情。
早朝时,人人料想皇帝极有可能宣布房大人的接替人选。
但是皇帝首先仔细询问了高峻在泉州赈灾的始末,然后十分满意地说,“太子于此次赈灾的安排甚合我意,高峻提粮入泉州干净利索,可圈可点,那么泉州后续的进展,朕便仍委太子关注。”李治连连称是。
接下来,长孙无忌认为皇帝总该提一下尚书左仆射一职的安排了,如果高峻能够出任,那是再好不过。
不过真是这样的话,他又有了些失落,因为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回太极宫后竟然没有同自己通通气。
皇帝再道,“此次我大军班师,情况如何?”
这是该兵部尚书来回答的问题,于是长孙大人再一次担心高峻能不能掌握。
因为昨天晚上,么子长孙润与他说,高峻是刚刚从泉州回京。
高峻躬身道,“陛下,英国公十数日前已过了幽州,大军在辽州已有一部散兵于辽城、清谷折冲府,一部散于营州镇安军,余部已归于幽州吕平、德闻、潞城、清化、良乡五府,目前带着直属三千人……和羊一万只过了潼关,不日即可抵京。”
长孙大人悬着的心再一次放下来,看来,高峻的帐码还是蛮清楚的。
皇帝来了兴趣,“打仗打出这么多的羊来,不知高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些羊?”
“陛下,羊的事……微臣没有想过如何处置,因为这些羊都是由户部提供军饷购买的。臣想,它们总该再归于户部处置,到时户部或许该卖羊后变现入帐。”
于是皇帝再问户部,如果算上羊的进项,此次讨伐高丽总共花费多少。
户部尚书一时算不出来,悄悄勾着手、让自己手下的侍郎应对。
但侍郎一时间也弄不清一万只羊与军饷的关系,但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及太子也都等着听户部的下文,他急得有些失措,便去看兵部尚书。
高峻有心不答,该户部回答的事不好自己出头。
但户部侍郎眼巴巴地看过来,连带着陛下和太子也将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他说,“陛下,微臣也算不清楚。”
众人一愣,只听兵部尚书咳了一声,再道,“不过微臣二夫人谢金莲精于计算,她昨晚倒是给微臣算过的,微臣还是有些印象。”
“不知可抵价几何?”皇帝欠身问。
“陛下,当初微臣让现任西州司马李继大人、携饷入高丽购羊三万只,彼处之羊一百二十文一只,耗饷三千六百两。此时回羊一万只,而长安之羊价为六百文一只,若尽卖出去,则得银六千两,除去本钱,剩两千六百两。但凤头城牧场留羊三百对,按着那里的时价,该有七十二两。同时自四月至九月末,凤头城牧场再产羊一千一百只,在高丽值一百三十二两,如果都按长安时价算,那么共值……一万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