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蓝一直不大吭声,谢广料定她的家业也就是外红里空。
再说一个池子能有多少进项,一个满池子只不定烧多少锅水,进去个牧子泡了溜够,出来也就交一两个大钱。
谢广认定,丽蓝的家底儿撑死了、比杨窑姐也就是晃上忽下,因为她在旧村的池子刚刚投入,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本儿。
谢广算着杨窑姐都出到了三百缗,那么丽蓝绝对过不去五百。他成心压过丽蓝,好让她知道知道――她刚刚与一个多么大的财主失之交臂。
而且,自己一定要维护牧场村首富这个名头,因而所报的这个数目一定要大大超出丽蓝的预想,得让她连再追加的想法都一并打消。
他猜测丽蓝最多能有五百缗,那么自己整上她五倍是能够吃得消的。
谢广说,“开口就二十、五十缗,何时才能把刘大人开工的钱筹集齐了?我们老谢家出二千五百缗!”
他的话引起一阵骚动,果然财大气粗,二千五百缗,那可就是二百五十万钱!但随后便有人问,“谢老爷,是你一个二百五、还是算上谢二老爷,你们合起来这么多?”
杨窑姐忍不住“扑哧”一笑、再极力忍住,她想起自己当初、在高峻默许下诳谢广那几两银子的往事。
因为她搬去了新村,再有高峻那句“再往新村走一步,就把你腿打折”的话,谢广已经好久没往她那里去了。此时看她一笑,谢广也不追究她笑的什么,只感觉多日不见,杨窑姐真是迷人。
而谢大就听出来了这话不大对劲。说道,“我们兄弟岂会像你们似地、扣扣索索地合伙,我、我出二千缗!”
年后,谢大跑到柳中县去,肉铺伙计给谢二老爷引荐了一位西域来的玩家,谢大都不知道在对方手里输掉了多少,家中的现钱还能不能拿得出这么多。
但大哥都出到了二千五百缗,自己不能太少了。那与谢家兄弟的身份不相称。
谢大不知丽蓝肯出多少,便问她,“你想出多少?”
谢广也注意听着,丽蓝道,“总不能多过了两位,我出一千五百缗钱。”
这已经让谢广吃惊了,谢广劝道,“妹咂,不要硬扛,怎么不得留些置办衣裳、首饰的钱?你要是真想多出,我也可给你垫上。总之有妹夫在都督上干着,我不怕你赖帐……”
丽蓝不去纠正谢广的话,但看不惯他的作派,又道,“丽容陪着苏姐姐去黔州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不替她想。她也出一千五百缗,我替她垫着。等她从黔州回来若不愿意,就都算我一个人的也成。”
底下听罢有人“嘘――”了一下,丽蓝自己只出到了一千五百缗,不高过谢氏兄弟哪一个,但再加上七夫人丽容的,那就是三千缗,多过谢广谢大任何一个。
有人说,“看来牧场村的首富位子不再姓谢了!”
谢广和谢大脸上不大好看,谢广有心再往上加,又显得是刻意地在争这个名头了。但此时他就觉着,不是人家与自己这个财主失之交臂,而是反过来了!
筹钱接近尾声,麻大发就要下去拢帐,而高峻此时才道,“那么我就比照着谢二哥的数目,也出二千罢,像丽蓝出那样多,还是手有些紧,”
之后,众人吃饱喝足,回家准备钱,刘司马与众人约定,两天后在牧场议事厅交钱。
接下来,谢氏哥两个的酒都没有喝好,谢广执着于轻飘飘地一句话就丢了牧场村首富的名头,谢员外想想真是窝囊!
而谢大担心家里钱不够,散了酒场子之后,谢大回家也没敢与媳妇细说,早上起来后悄悄摸了下家底,果然差着不少。
现钱只有七百来缗,而马上拿些细软、往西州或是柳中变现,功夫上容不容得还在其次,只是这个动静就太大了,难免不引起媳妇怀疑。
弄不好,自己狂赌输了家当的事,只不定会被她闹到哪个层次。
但话已当众说出去了,不可能事到临头、到议事厅中去腆着脸再往少里改。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仨亲俩近的悄悄拆兑齐了,不动声色把钱交上去。
然后……谢大想,再不能只顾了玩个痛快了,以后瞅准手气回转了,往回捞一捞就改邪归正。
他想到了能借钱的两个人,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妹妹谢金莲。
谢大先到隔院子大嫂家来,悄悄把意思一说,谢大嫂道,“兄弟,你看看今年一年摊子铺得过于大了,又是肉铺子又是织绫场,哪有那么多的现钱,再让你大哥当众许出去两千五百缗钱,还吃不吃饭了?”
谢大的语气立刻变成了央求,谢广不敢吱声。大嫂道,“家里只有二百缗钱了,只好助了你!但亲兄弟明算帐,你须把织绫场的股份押到这里半下。到时钱拿回来,嫂子不会赖你的股份。”
谢大无法,真是半文钱难倒英雄汉,他点头答应,这就有九百缗了。
然后他再抓个机会,看看高都督不在家的时候,跑到妹妹家来想办法。谢金莲一听就犯了难,一千一百缗钱的数目也不少,那就是上千两的银子,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