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谢广派人早早到新村来,请高总牧监一家过去“抛梭”,以示吉庆。等他们一家人到场时,织绫场人都齐了。谢广、谢大两家、高峪一家,还有那些各地来的织工们都在等他们。
谢广叫大家肃静,“织绫场开业,我们有幸请我妹夫――西州别驾高总牧监一家到场,就请他说几句话。”
高峻说,诸位,从西州、庭州各地赶来支持我们织绫场生意的、年轻的妹子们,到了这儿,就算到家了!好好织吧,刚开始可以慢一点,但是务求织的精细,因为第一批细绢要送往长安去让皇帝陛下看看的。另外,哪个妹子活儿好,我牧场里的那些牲口们可瞪大着眼睛看着呢,我就不明说了。
那些女子们在底下就“吃吃”地低声笑,她们大多数的人可不只是来谋个织工差事的,一般的女子未婚前都是在家里猫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不知道天山牧的规模越来越大,各地来的优秀小伙子多到数不清。
柳玉如在底下悄悄地捅了一下高峻,让他当了这些女子说话文雅点儿,高峻就结语道,“我不会说文雅的,就不说了……总之哪个织的快、织的好,我那些牲口们任她挑就是了!”
谢广大声道,“下面有劳别驾夫人为我们抛梭!”
有人把一只梭子递到柳玉如的手上,那些织工们纷纷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不由得心底里暗自赞叹。早就听说西州高别驾的大夫人多么多么的美若画中之人,今天才第一次认准了是哪个,果然名不虚传。
柳玉如接了梭子,见底下那些女子们都在指着谢金莲、樊莺、思晴这些人交头结耳、嘀嘀咕咕,她想了想道,“其实谢大哥是希望由金莲来抛的,我又不懂这个,”她把梭子交给了谢金莲。
谢金莲捧了梭子道,“我笨手笨脚的,”就塞给了樊莺。谢广道,“那真是太好了,由别驾的三夫人抛梭,那我们天山牧织绫场织出来的细绢,就一定要压过扬州织锦坊的了!”
谢广话未完,樊莺已将梭子塞给了思晴。
梭子每到一个人的手上,便有人要夸赞两句,最后是丽容,“以后我们织的那些花样子少不了苏姐姐来定的,她来抛梭最合适不过了!”
苏殷再也无法将梭子丢给别人,轻轻将梭子往织机上下两排经线中抛出去,那边早有一名织工灵巧地接住。
早就在外面等了多时的鞭炮立刻响成了一片。
……
黔州,同样是热火朝天。代理都濡县令马洇正该是好好表现的时候,得了刺史高大人的指示后,马洇回去后立刻安排县里秋收后开荒。
他把县里各村的村正们都找来,他对他们说,“这是我们都濡县划归黔州第一年,虽然县还是这个县,但如今的刺史大人可是大有来头,他说的话我们一定要听,一定要立刻去做。”
各村所有的山坡地都不允许荒着,明年都要种上庄稼。
就这一个标准,不管想什么办法,找什么人,总之就是开荒。他说到明年开春,哪个村子的地片要是有开不出来的荒地,那他就要把这块地划给开荒开得快的村子。
这些村正们谁不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马代县令急等着扶正,他的话谁敢不听?这些人回去后马不停蹄地安排,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不许有闲人!
秋收一完,都濡县各地的开荒大军就扛着锄头上山了。黔州刺史高审行到都濡县去视察了两次,他十分满意。刺史要出政绩,要造福于民,并且让皇帝看到,那就少不了像马洇这样的手下。
他把另外五县的父母官们都请到都濡县去,让他们看看都濡县是怎么干的。黔州六县中只有彭水县是上县,县令道,“刺史大人,只是彭水是黔州唯一有盐井的县份,四十一座井啊,好劳力都在井上,再说……”
高审行岂会不知这个情况,但他不喜欢有人在这个时候,提到与开荒大计不搭边儿的事情。
他点着都濡县代理县令马洇道,“马大人,我知道你县也是白蜡产出大县,这个季节桕木种子也快熟了,采种、煮蜡的人手也一定紧张,但我看你县开荒却未耽误,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马洇毕恭毕敬起身答道,“高大人,事情总会有不少,但刺史大人安排的大事总得做,那些采种的事情我就叫各村中的女人们去做,把壮力都腾出来。另外,县内所有官员、衙役的家眷也不能闲着,人人上山开荒!下官的夫人女儿都已荷锄上山了。”
马代县令已经看到了彭水县令脸上现出的、轻微嘲笑之态,遂又道,“下官以为,都濡东面隔河与郎州相接,郎州到处在打盐井,难道一河之隔我们便差过他!下官已有规划,定要再接再励,也要打些盐井出来!”
你别拿着盐井说事。
高审行道,“听听,这才是干大事的做派,彭水县要好好学一学。”
彭水令暗道,从井中提囟水与采桕树种、煮蜡是一个劲儿吗?但他不敢再说,只好回去安排。
这些人回去之后,高审行兴冲冲地回到府上,给长安写奏章。刺史的专奏之权真是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