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贞观十九年五月下旬、到六月初,西州联军在高峻的率领下,与苏伐在康里城下对峙,双方互有攻守,战事逞胶着状态。
苏伐与丞相那利商议,“高峻两千人在康里城下已经一月有余,只要康里城能够坚守住,西州人马粮草给养的运送必成大问题。当下正是六月,天气炎热,我们只等他们坚持不住要退兵时,就从后边乘胜掩杀,不愁大事不成。”
那利道,只是这个高峻的打法有些与众不同,要是放在别人,一定知道西州军的不利之处就在粮草的运送上,他正该猛烈攻城、速战速决才是正常的。
可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西州军没有攻过一次城池。城外浮图、颉利两座大营往那一摆,白天时营内安安静静的,到晚上才出来讨战。那利说,高峻这是惜兵,他也知道硬攻一座防守严密的坚固城池,对进攻一方是不利的。
那利道,“大王,他们耗在这里不走,但我估计着耐心也快到了极点了,不如我们就给他提个醒。”他把自己的主意低声对苏伐一说,苏伐不住说妙,“就这么办。”
晚上时,康里城出乎寻常地主动出来讨战。西州左右两营同时冲出来迎敌,双方一场混战,康里城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借了混战的时机,悄悄越过西州两营的防线,隐入到对方的身后去了。
这段时间高峻就在焉耆,哪儿都没有去,但他一直密切地注意着前线的动静。如果让他强攻康里城,此城虽说高大坚固,也早就得手了。不过他手下这支杂凑起来的队伍,不容许拿了他们的性命这么去硬拼。
这些人都是凭着友情而来的啊,他有他的打算。
白天时,丽容就说热得难受,现在是六月了。高峻道,“那我去领你到城南淡河中冲凉,去年樊莺在这里时就去过两次,她可一直都说不错。”
丽容说,“一并带上苏姐姐。”高峻想了想,同意了。
苏氏自半月前到了焉耆,每天与丽容在一起呆在城中,偶尔天气不太热的时候两人到城中各处转转。她发现高大人并不急于出兵,心中早有了些不解。
城外驻扎的联军,晚上时必须要在河中冲一次凉才可入睡的,一到晚上成百上千的人跳到河里嘻戏打闹。甚至大白天也有人分批入河洗澡。但是这天天不黑,焉耆城中就传下了命令:今晚别驾七夫人要来城南洗浴,无关人员休浴一天、不许出营。
晚上,高峻亲自赶了一架马车从焉耆城中驶出,直奔城南淡河,那里水缓、不深,又有河岸边一片柳树遮挡,正是洗浴的好去处。
此时正是月末,一片繁星,无月。高峻在岸上往地下一躺,听着丽容和苏氏在马车的另一边脱衣,低声说着话迈入水中。
丽容到焉耆来了半个月,与高峻两人一次都没有亲热过。他们似乎是有意这样做,一到晚上时,丽容便过去陪苏氏睡觉。
此时高峻看着头顶的星空,听着不远处河中轻微的撩水声,有那么一刻就想到了河中的情形。就听丽容在河中问道,“峻,难道仗就这样打么?每天洗洗澡,睡睡觉……”
高峻正在走神,听她这么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却听苏氏道,“妹妹,我猜高大人一定有他的打算,也许很快就有行动了。”
丽容笑着问,“哦,那么你就说一说,也让峻点评点评你说的对不对。”
苏氏放低了声音对丽容道,“你别撺掇我,军阵大事我怎么好胡说。”哪知高峻听了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河中问道,“你且说一说看,能不能猜中我的计谋?”
河中有两截瓷玉一样的身影慌忙蹲下去,只在水面上露着头。丽容道,“听计谋还用眼睛么?”
高峻道,“天这么黑,能看见什么呢!”他躺回去,眼再望着天,“说吧。”
苏氏在河中说道,“高大人若是硬攻的话,康里城早就是我们的了。他不这么做,是担心那些远道而来助力的人马,不想他们有不必要的伤亡……毕竟多耗费些粮草,也比大的伤亡要强得多……”
高峻被苏氏说中,不觉又翻身爬起来,望着河中问道,“你往下说。”
丽容也是有些奇怪,听高峻的语气,那一定是被苏姐姐说中了,她也一连地催促着,“你倒说说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氏河中道,“高大人可能是想、想法把对方诱到城外来痛打一番……”她远远的看到岸上那个身影正两手托了腮,趴地那里看着河中这个方向,在夜色之中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她在河中只是稍稍地转了一下身子,并未像上次一样地蹲下去,但心中有个声音在鼓励她,把心中还不大成熟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如果打疼了他们,他们一定会第三次从后方抽兵增援过来。我猜高大人一定会派一支或两支奇兵,剩虚深入到康里城的背后去攻沙丫城……他们不回援,便顺势袭取城池;回援,便另设人马在半路上截杀,不是比硬攻一座康里城划算?”
丽容在河中问道,“峻,苏姐姐说的对是不对?”
高峻一翻身躺下,嘴里不服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