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三人趁着日食的昏暗天色,朝着远处树丛中透出来的那一点灯火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灯火时隐时现,有时被晃动的树木遮挡,似乎三人与它的距离总不见拉近,有时走着走着就瞧不见了,待爬上高处时才再一次看见。
日食过后天光放亮,三人面对着一面树木丛生的山坡,灯火再也看不见。也许是这里有什么人家在天色黑下来时点过灯,此时已经熄灭了。
正在不知道往哪里走,樊莺先听到有一阵女子的哭声从前方传过来,在风中隐隐约约。她提醒另二人细听,柳玉如也听到了,她说,“这一定是在深山避世的人家,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一定要去看看,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他们拉起马匹,顺着哭声的方向钻入了密林,这里没有什么可走的道路,到处砾石遍布荆棘满地。哭声越来越近,但是仍然什么都看不到。高峻朗声问道,“有什么人吗?谁在这里?”
一连问了两声,哭声就停止了,半天没有动静。柳玉如说,“这样的深山老林,峻你这一嗓子把老虎都吓跑了,妹妹,你喊一下。”于是樊莺又喊。
一会儿,才有个女子的声音弱弱地问道,“你们是哪个?有什么事情?”
柳玉如道,“我们是迷了路的,听到这里有灯光和人声,就过来看一看。不知你们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们愿意帮助你们。”
那边又是半天都不见动静,过了有一阵子,才见他们身边不远处树枝一动,闪出来一个女子半边身子,泪痕未干的脸上仍是提着戒备之意,一有不妙便要逃走的样子。
高峻看她只有二十左右岁的年纪,是个普通的乡村姑娘,他怕自己会吓到她,便让柳玉如说明来意。
那姑娘见到是一男两女,而且三人的脸上都没有恶意,就问,“你们怎么会从这里爬上来,正路在后边呢!”
樊莺道,“这位姐姐,我们是迷路了呀,哪里找的到前后?”
姑娘这才有了一丝笑意,不过很快转而愁眉苦脸道,“我娘不小心压坏腿了!”
樊莺道,“那还不快些领我们去,你算是找对了人!”姑娘将信将疑,对三人招招手道,“那把马牵好……请随我来。”
他们把三匹马拴到大树下,姑娘说,“放心好了,马不会有事,因为总不会有人从这个方向来的。”樊莺道,“我们不就是从这里来的?”
姑娘好像听到了,高峻从她身后即能看到她的脸红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人家会住在这样闭塞的深山里。另外从一开始到现在,这家中都没有个男子出来。姑娘返身进入树丛,对他们道,“小心不要摔到了,看好脚下。”
他们这才注意到地势已经渐渐地升高到六七尺高。在脚边浓密的灌木后边就是虚空,如果踩空的话,那些灌木是承载不了一个人的重量的。姑娘说,“这里是我家的后院,多久都不会有人从这里来的。”
再往上走去十四五步,灌木丛退去,眼前豁然开朗。一架木梯引导着他们下到了一小片宽敞干净的林间空地。空地上建着几间茅屋,后檐下挂着兽皮,浓密的枝叶从上边垂下来遮住了大半条屋脊,屋后院子的角落里有一眼水井。
另一个人的呻吟声把三人的目光吸引到头顶,高峻发现在茅屋的后边,树丛后露出来一段黄木架子,呻吟声就是从离着地面一丈多高的地方传出来的,看不到人,但是知道受伤的是个年长些的女人。
柳玉如对姑娘道,“快带我们去。”
姑娘显然不常见到生人,此番领着高峻三人进入到自家后院里,只知道很快地撤去了靠在后墙上的梯子,然后有些迟疑要以什么礼节招待他们。听了柳玉如的话,姑娘立刻领着他们绕过了茅屋,三个人立刻看到在屋前搭设着一座两丈高的木架。
木架四只脚,都是笔直粗大的整根柏木,四条支柱竖上去汇聚于顶,被铁条箍住固定。在木架的中间高度架着一只径达八、九尺的木轮,轮子上缠绕着由三指宽的蔑片接成的绳索。绳索从木轮一边垂下来,一直深入到地面上一只由青石垒成的、直径半尺大小的井眼里。
高峻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他发现呻吟声就是木柱边的地面上、那摊淋漓的血迹上方传下来的。抬头看到一位五旬左右的妇人正跌倒在木轮边伸出来的一座平台上,平台铺着木板,看不到细情,只看到她在台边露出来的半边身子。
有一只直上直下的木梯通到平台上去,姑娘冲上边喊道,“娘,你再忍忍,我找帮手救你来了。”那妇人在上边呻吟着问,“什么人呀……从那边来……可靠不可……哎呦!”
在她们母女说话的功夫,高峻已经攀着梯子爬到了一丈高的平台上。平台上斜卧着那个妇人,正支起上身看着一跃上来的男子。
右腿已被鲜血染红了裤管,血从平台木板的缝隙里滴落下去,显然伤得不轻,她不能自己回到地面上去,而那姑娘也无力带她下去。
平台并没有多宽,再上来一个人就有些摇晃。高峻简单查看了妇人的伤势,先替她止了血,一只手挟她起来,再一只手扶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