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命数,朝堂之外,除了自由,还应该有家。
家,是什么。
阮萌觉得她是玉无瑕,是夜中流浪的影。
她曾是沐清歌,是属于盛世长安中荒唐的不归客。
她曾以为四海为家就是浪漫,直到这样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站在一处宅院门口,问她。
“喜欢么,咱们的家。”
李白说……家?
李白有家么……他从未有,也无须有。
他攀山,揽月,醉酒,卧花眠,何处是家?何处不能做家。
他在长安,安了个窝。
阮萌猛然抬头看他,日下,李白容颜古雕刻画,眉目深刻,唇边带笑。
“月上柳梢,不喝酒,跟我回家。”
爱是什么呢?
放纵浪荡,抵不过一句,跟我回家。
李白为她入长安,留长安。
风流都是假,在乎是真,无需言语。
“这么容易就哭了,要知道,在下花的是千两黄金。”
李白似笑非笑看她,伸手给她抹眼泪。
买莺歌的黄金千两,他倒是记得。
只是,哭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
“谢谢……我,就是激动……”
玉无瑕没有家,沐清歌没有家,而阮萌,有家了。
阮萌突然抱住李白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啃一口。
“李白,我爱你。”
李白抱住她,轻声笑着,摸摸她的发。
他从未说过爱字。
……
若有人问你李白容貌,如此回答。
眸子炯然,哆如饿虎,或时束带,风流酝籍。
只是笔墨有尽,古人记他姿容,不抵亲眼看到的一分。
若问你李白风貌,送一句——
天为容,道为貌,不屈己,不干人。
能被这样的人爱上,三生有幸。
不,不止三生。
“白白,你为何喜欢我?”
“傻。”
“肯定是初见时,一吻定情。”
“吻?那个吻是最糟糕的吻。”
“诶,糟糕么,我觉得我已经超水平发挥了。”
“糟糕的不是你,是在下……”
“难道是白白的初……唔……嗯……”
……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李白和贺之璋喝酒。
来长安时喝,离别时,也喝。
贺之璋看着这个男人,同样的飞扬洒脱,栗色的发在这长安城中依然带着光彩。
往事一一在目,方面李白说沐清歌是他的“内人”,他还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而现在,他们成婚已经三年了,恩爱非常。
但是贺之璋一直不明白,估计很多人都不明白——
“太白兄,你为何会喜欢她?”
为何么?
李白喝着酒,看向窗外杨柳青青。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无暇说她喜欢我,爱我,其实离不开她的人,是我。”
“那,贺兄,且尽手中杯,我们,就此别过。”
贺之璋和李白喝酒,李白就算入长安,仍是豪迈,好似一切都未变,又像什么都变了。
罢了,李白再如何变,仍是李白。
“太白兄接着去何处?”
李白笑了。
“何处都可去,天山大漠,江南流水,她想去的地方,都去看看。”
都去看看,天下之大。
玉无瑕和李白,仗剑天涯。
……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照古时人。
江上一叶扁舟,舟儿随波荡漾。
舟上的人枕着臂,周身一把剑,一壶酒,望月,一个人。
阮萌偎在李白怀中,小舟轻荡,晃啊晃,晃乱一江满月。
一切都如他们初见的那夜。
“白白,若是我们老了,走不动了,就回这江上,慢慢闭眼,好不好。”
“人啊,所有来世,我睁眼就要看见你。”
“白白,好不好。”
李白顺顺她的发,活人不言死,他都由她。
“好。”
……
“白白,看山就要看最高的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看的人儿朦胧站在月中,身已做白骨洒。
月啊,月儿。
欲上青天揽明月。
“玉无瑕,我爱你。”
我要爱你,就是一辈子。
这辈子结束了,仍爱你。
……
“李白怎么死的?”
“喝醉了,去水里和月做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