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割版”的《黄帝内经》共分两大篇,一为《素问》,二为《灵枢》,基本上分别是讲的是医术的内科与外科。
其中《素问》篇乃是从经络、脏腑的角度讲述病因、病理及治则方法,是一种由外观内,又由内调外的医理医术。
而《灵枢》篇则又被称为《针经》,主要是讲借用针灸等外部方法来驱邪避灾,治伤续命,是一种直接由外治外、由外治内的医法医术。
其实这两者虽有内外之分,但是它们却是一体双生,互相印证的存在,区别只是在于一个追求先治本,病则会成无根之萍,不理自愈,而另一个追求先治标,病根则可以延后处理甚至不需理会,等待身体自动修养调节罢了。
李晨风是听的明白却越听越糊涂,不过还好,这第一天的学习广坤并没有直接深入地讲太多东西,仅仅起了个概念性的头儿,然后便开始了问答环节,让他们二人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他当场解答。
要说问题,李晨风还真有不少,待广坤坐定待问之后,他立马就问出了一个问题。
“师伯我有问题,你刚刚讲的素问第一篇中,黄帝曾问岐伯为什么今人年迈后无子,但有的人却不受这个限制,之后岐伯的回答到底该怎么理解?我感觉好像有些说不通诶。”
“哦?怎么个不通法?”
“那个,岐伯的回答里说了三点,一是说此人天寿过度,也就是天生寿命悠长,二是说此人气脉常通,并没有像旁人那样年轻时挥霍空身体,这第三点则是说因前两者而造成此人肾气有余,这样才会年迈了之后还能有子。”
“嗯,没错,正是此意,然后呢?”
“然后就出现矛盾啦,既然肾气有余便可以有子,那为什么后面要加一个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难道不是只有填补肾气就够了?”
听到李晨风天有些真的问话,广坤原本还有些淡定轻松的神情骤然变了色,然而他的变色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难以应答,其更多的是因为听到李晨风的这种说法而感到了气愤。
“医者,父母心!”
听到广坤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李晨风则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得对方不高兴了。
而且对方的这句话,好像跟他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吧。
“唉!”
看到李晨风茫然不知他自己错在哪里,广坤的火气也不由得消了一些,只听他哀叹一声,揉着脑袋对前者说道:“人体自成阴阳,盛衰皆有定数,今人半百而衰,五内俱损,乃是天意,你若逆天而行,只会使其虚不受补,五内皆丧,妄自送了性命罢了。”
“尔不闻之后帝与岐师亦谈及前人不受此界限吗。”
说到这个问题,李晨风则是有些羞红了脸。
在那句话的后面其实还有不少的内容,但是李晨风是一个爱揪住细节不放的人,抓住这个矛盾之后,他自然没有多少心思关注后面的东西,所以有关后面的东西他只听到个什么真人、至人、圣人、贤人这类非常玄幻的名词,因为觉得太玄幻,没什么实用性,因此他便自动的过滤掉了其中的东西。
而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广坤自然也是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再次摇头叹道:“先前我也曾与你说过,让你好好听着,切不可掉以轻心,没想到你还是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过说到底这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没有事先告诉你们在我讲解的过程中不必纠结于一点,可以事后反过头追问。”
没等李晨风表态,广坤算是主动给了其脱罪的台阶,当然,这个台阶虽说摆出来了,但是李晨风却不敢轻易的踏上去。
“是弟子的问题,对细节太过执着,没有按照师伯吩咐的去做,还请师伯恕罪。”
师长给面子是师长的事情,做后辈的还是得分清楚事件场合,所以李晨风并没有见台阶就下,而是主动请罪,希望广坤能原谅自己的过失。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以后需谨记,治病救人切不可不看大体只顾眼前,我等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看病,拆东补西完全是庸医才会做的事情。”
其实还有一点广坤已经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看的出来,李晨风并不是一个拥有医者之心的人,而这点乃是行医时的大忌。
他博爱,他同情弱者,他为人小心,处事谨慎,然而这些却掩盖不了他不珍重生命的事实。
身为行医之人,首要具备的素质就是珍爱生命,不管这生命是自己的,还是亲人的,亦或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都要向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尽心尽力的去维护。
然而通过言谈举止,广坤却渐渐了解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这位师侄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对生命没有了敬重之心。
这并不是说对方悟道了,相反,这种淡漠生死的人,与佛、道、儒任何一家都是不可融合的存在,甚至可以说他与这片大陆上任何一个武林门派都不能相融,除了,那传说中的二殿——长生殿与逍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