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您和我们薛师兄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那丫头问。
“没错,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您的剑法和他比起来……”说到这里阿菅的眼睛忽然放出了光,“谁更高哇?”
周问鹤打了一声哈哈,然后淡然说:“他高。”
丫头可能是没料到一下子就套出了答案,脸上倒有了些失望的表情,但接着她马上又提起了兴致接着问:“听说你的剑法……”说道这里阿菅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是纯阳吕祖的路数?”
这种问题是江湖大忌,但眼前的女孩一副百无禁忌的样子,周问鹤不禁脸上泛起苦笑,心想小煮怎么找这么个人来招待自己,但是人家小姑娘还一本正经等着自己回答呢,道人不得已,只好干咳两声说:“没有的事儿,我就是在纯阳派剑法中夹杂了一点别处的剑法。”
“哦,就是……江湖上传闻的铁鹤剑谱咯?是谁给你的啊?”
道人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还不等对方追问又加了一句,“剑谱,还有我这把剑都是随一封信交到我手里的,我可没见到写信的那个人。”这话其实也不能算说谎,但是阿菅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眼看套不出什么了,可小丫头还是不死心,她忽然话锋一转:“那个万花谷的‘妙笔生花’霍虫鸣也是你的朋友是不是?”
提到霍虫鸣,周问鹤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他那张标准坏人的奸邪脸,嘴角微微牵出一丝笑意:“没错,他和小煮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的是,这两个人彼此却总是缘悭一面。”
阿菅的眼睛又开始发光了:“那他的武功又怎么样啊?”
一个人的武功,和他的为人其实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有些人,心细如尘,灵巧机变,练的却是大开大合,硬桥硬马的功夫,有的呢,平日慢条斯理,不温不火,出招反而阴毒刁钻,迅如急电。所以像霍虫鸣这么奸猾的人,却偏偏能够练成万花谷那种飘逸灵动,卓然不群的武功,也就不奇怪了。
道人沉思片刻回答:“若论剑法,自然是你家小煮师兄更胜一筹,但是说到内外兼修,则是阿虫略占上风。他把万花心法,结合自己先天的外家硬功,现如今他的两根手指足以代替腰间的判官笔了。至于说他们究竟谁高谁下,只有他们打过才能知道,当然,我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
“那……对了,你是不是还认识‘七两半’路女侠?”
周问鹤这时才明白过来,这小妮子定然是在来的路上就把这些问题全部想好了,所以一见到他人,就迫不及待地一个一个甩出来:
“七秀坊的路樱路女侠,你也认识对不对?”
就在道人以为这样的罪要受得遥遥无期时,救星总算姗姗来迟。一脸疲惫的薛煮剑出现在了门口:“问鹤,”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陷进了眼眶里,“吃过饭了没有?”
“昨晚上倒是吃了一点。”
“那正好,省得你吐出来。”说着他朝道人勾勾手指,“走,我们看尸体去。”
说玩这句话,薛煮剑也由对方回答便已经转身走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做下来,周问鹤知道这个状态下的“夜雨先生”是不容忤逆的,道人只得摇摇头,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匠头们的尸体被一字排在剑炉的西厅中。整个房间充满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薛煮剑早先听说周问鹤到了,便第一时间安排人把西厅的灯火全部点亮。此刻,“夜雨先生”薛煮剑正把死者身上的被单一条条掀开,周问鹤则跟在后面一具具尸体地看过来。前两具尸体都是五十岁上下,唯一可见的外伤是喉头一剑。“葛大夫验过他们的伤口,两人伤口的形状和对方佩剑的形状完全吻合。”葛大夫就是“妙手蝶衣”葛兰,在救人和验伤方面,没有人敢怀疑她的权威。
“一剑封喉,中剑者一定即刻毙命,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在同一瞬间杀死了对方。”说到这里周问鹤抬起头对薛煮剑报以询问的眼光。后者点点头,显然葛大夫也是这个结论。然后他又补充说:“这两个人丝毫没有旧怨,事实上,他们是亲兄弟。”
说完薛煮剑掀开第三个人的被单,周问鹤顿时觉得胃部一阵痉挛,眼前这个人,脑子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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