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绑架送嫁的队伍?”
这件事情, 萧综确实是不知道的。
刚刚太子质问他“封邑所出不够用吗”时,他倒是心虚了一瞬。因为以他之图, 封邑所出确实不够用,那祝家, 便是敛财之所。
建康脚下, 他还是不敢放肆的, 之所以那么费心经营会稽地方, 就是为了躲避父兄们的视线。
但他的命令里, 并不包括“绑架送嫁队伍”这一项。
得知祝家娘子有恶疾不能上京时, 他也没有勉强。他的辅佐之人都劝他要靠纳了祝家娘子来维持祝家的忠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对此却不怎么上心。
能牺牲女儿来换取富贵安宁, 那女儿多半是算不得数的。何况他只要祝家的钱, 不需要他什么忠诚。
听到萧综的回答,太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 发现他的表情却是不似作假, 终于露出安心的表情。
“你不知?那就对了, 定是你府上的人胆大包天!”
太子露出一个笑容,说出他的家令赵立供出的事情。
“祝家庄送女出嫁,路遇水贼, 你那家令带着侍从坐祝家的顺风船回来,见水贼人多势众, 便绑架了祝家的娘子, 要挟祝家送他们出去。”
赵立不是傻子, 知道若是回来给二皇子惹了麻烦,会比死还痛苦,所以一件事说了八分真,两分假。
太子不是不知道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但他为了兄弟情谊,必须要在将他交给父亲前私下和他通声气。
“那船上有祝娘子的嫁妆,他们冲出险地后舍不得将财宝还给祝家,就一直这么留着祝娘子,直到她趁人不备跑了,逃上岸去,发现无路可逃后,撞碑而亡。”
说到这里,仁厚的太子终于动了怒。
“萧综,我不是傻子,若只是‘挟持’,祝家的新嫁娘会宁愿撞碑自尽也不愿回去?是你想绑了祝家女郎索要赎金,还是赵立自以为是?”
“水贼?”
这下,二皇子震惊了,但关注的重点却不是什么没见过的祝家新娘。
“那祝家的船队损失如何?”
“这时候了,你还有时间关心这些东西?!”
太子喝完立刻反应过来。
“船上有你想要的什么东西?”
是了,这就说的通了。
为何赵立明明在脱险后,依然不肯放了祝家女郎。
“你让赵立去会稽,到底为什么?”
太子喝问。
萧综在听说祝家船队遇到水贼打劫时就心生了不妙。
祝家在会稽一直是豪族,自祝英楼长成后更是父子齐名的善于经营,再加上有自己的关系,水路上无论是官府还是黑道都打通了关系,见到祝家的印记都要给几分面子,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有敢铤而走险的水贼,必定是已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
选择送亲时下手,究竟是为了祝家的嫁妆,还是听说了什么,冲着那些铁去的?
一想到这里,萧综脸色铁青。
终日打雁,居然给雁啄了眼睛。
那祝家父子果真是废物,竟然连一群贼寇都对付不了!
见他脸色不好,萧统心里升起一阵不安,直觉他这个性格古怪的二弟瞒了什么事情,于是出声又问了一遍:
“萧综,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看了眼门口。
萧统了然,亲自起身驱散门外的护卫,打开门时两人都看到了门口鬼鬼祟祟的萧纲,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被人抓了包,三皇子不但没有任何的心虚,反倒一脸“你完蛋了,你给我抓到了把柄”的表情,满眼幸灾乐祸。
太子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让弟弟胡闹,将所有人哄了干净,转身关上门,冷脸道:
“到底什么事,你说吧。反正你胡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希望你别成为第二个皇叔才好!”
他疲惫地坐在了案后。
听到太子拿他和那荒唐的临川王皇叔相比,再看到门外三弟那样的表情,萧综突然一阵不耐,不再想装这所谓的“兄友弟恭”假象了。
真话自然是不能说的,所以萧综脸上挂上假笑,说出一句让太子震惊的话。
“我听说南方有人偷偷留下了东昏侯的孽子,所以派赵立带着侍卫找过去,看看能不能把人绑回来,瞧瞧他的长相。”
他冷淡地说。
“东昏侯?”
太子霎时间站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亲爱的皇兄,你难道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萧综对着太子挤出一个再虚假不过的笑容。
“我在宫中为什么被你们瞧不起,我的母亲为什么备受冷落甚至连单独的宫殿都没有,为什么连老八一个小小的孩子都能对我热嘲冷讽……”
“你,你……”
随着他一字一字的控诉,太子的手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