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和祝英台倒不差这点钱。
听几位公子不执意要进泥泞的城南,那小厮也才松了口气。
五封信一一查找下来,只有一户人家还有些希望送出去。
“大婆儿巷,这在城东啊,这可是富户住的地方。”
那小厮一听地址,嬉笑道:“住在大婆儿巷、小婆儿巷的人家不多,大多是乡下的地主到城里来享福的,也有些手头宽绰的,就算水淹了出去躲一阵,家大业大,必定是不愿意丢了的,说不定找得到。”
“那就好……”
祝英台也松了口气。
“这么多信没一封亲自送到人手上,我心里还有些不安。”
“大婆儿巷有点路,诸位公子要找的人家姓什么?”
小厮笑问。
祝英台低头看了看信。
“姓方,叫方天佑。”
“哎呀,原来是方大善人!”
小厮一听人名立刻笑得更灿烂了。
“那可是此地有名的大善人,平日里施粥济贫绝不落在人后的,家里在城外还有不少田地,听说刚添了丁!走走走,我们去方大善人家沾沾喜气!”
“我等还没有成亲,怕是不用沾这种喜气。”
梁山伯听到“添丁”云云,忍不住一笑。
“哎哟诸位公子,难道都没有成亲?”
那小厮闻言吃了一惊,眼光从马文才身上扫到祝英台,又从祝英台扫到梁山伯,瞪着眼睛道:“那位小公子没成亲倒是明白,年纪尚小,马公子一身贵气,想来成亲也是大事,看这位公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成家?”
这时代十五六岁成亲都不算早的,梁山伯看起来又老成,故而那小厮眼神诧异。
“公子这么大年纪不成亲,是有什么缘故还是有什么隐疾?官府不罚钱吗?”
听到那小厮的话,祝英台忍不住躲在马文才身后窃笑,连马文才也难得见到梁山伯吃瘪,唇角扬了扬。
梁山伯解释他们还没有成亲只是顺口一句,没想到这口舌伶俐的小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他们找这小厮原本就是看他口舌伶俐人又热情,却没想到如今却捧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认了他的“优点”坑了自己。
在这么多人面前讨论成亲不成亲,隐疾不隐疾原本就是个难为情的事,梁山伯见这小厮也不知道将他当成了多大,脸上忍不住红了红,好在他皮肤并不白皙,红了也不明显,只能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
“在下才十九,没满二十。之前守孝三年不能成亲,官府怎会罚我的钱?”
因晋时起人口逐年锐减,加上灾荒连连,国家对人口的需求迫切,历朝历代都对民间婚嫁年龄有极高的要求。
女子十五未嫁,男人二十岁还未娶,便要罚“五算”的丁税,一“算”一百二十钱,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人头税,五算下来是七百二十文,可以买不少粮食了,足够大半年的口粮。
而且这钱还是只要没成亲就得一直要给的,算是沉重的负担。
士族本就不用交税,就算罚钱也不缺这点钱,所以这样的限制对于士族来说倒像是摆设,高门贵女为了高嫁等闲等到十七八岁的也有,反倒是民间婚嫁越来越早,许多女子十三四岁连孩子都有了。
“原来公子还没满二十啊,看着好像都二十四五了……”
那小厮讷讷解释,只是越解释越让人尴尬。
“噗,梁山伯,那你得加油,明年娶不到娘子就要罚钱了!”
祝英台躲在马文才身后偷笑。
“小心看着老成,被拉出去硬收钱。”
“你又在说什么玩笑话,我在会稽学馆里读书,谁会拉我去交钱……”
梁山伯脸色越发红了。
“况且我无父无母,就是想成亲也找不到操持之人,想来成亲是个难事。咳咳,等明年若能做一小吏,俸禄能补上每年的罚钱,我就心满意足了。”
祝英台见他尴尬,也不好再调笑,只随口答着:“没事没事,婚姻是大事,要好好挑,不能随便将就,若是你日后交不起这罚钱尽管找我,我借你,可别为了一点罚钱胡乱卖身了!”
她并不知道梁山伯知道她的性别,说起“婚姻大事”毫不扭捏,就跟上辈子几个好朋友一起讨论以后结婚要如何如何似的,可一旁的马文才却皱起了眉,敲了祝英台一记暴栗。
“又在胡言乱语!就算他要交罚钱,也轮不到你来给!”
祝英台被敲的一脸懵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马文才。
倒是马文才垂眸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看向梁山伯,眼中满是认真:“我与梁兄还算投缘,你说你父母双亡,怕是找不到操持亲事之人,若梁兄不嫌弃,我可让家母代为梁兄留意合适的人选,若有好女子,我马家也可做个媒人……”
梁山伯没想到马文才会突然把他的亲事揽到马家身上,闻言愕然。
“这,这也太劳烦了……”
媒妁之言并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