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先生果然感动万分,不但用“夜色太晚怕引人关切”的理由邀请他在他的小院住了一晚,更是对他言语切切,一番看待家中子侄模样。
所以,他才不是因为祝英台哭的稀里哗啦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才心软呢。
也不是因为听到之前那位寒生双腕尽断流血而死而心软。
就是这样!
马文才摇摇头,把记忆里祝英台哭叫“我已经见过了被挖掉的鼻子,现在又要见别人断掉的手吗?”的样子甩到脑后,方才施施然打开第一页书。
今日上的是“大学”,《礼记》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不对。
“曾夫子,我家公子今日请假。”
孔笙的书童跪在门前向夫子请假。
“曾夫子,我家公子今早也不能来了。”
和他一直互别苗头的顾烜也派了人来。
没一会儿,门外请假的书童小厮跪了一地,俱是诚惶诚恐,却连他们为什么不来都说不清。
可怜那夫子一张脸吓得雪白,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这群士生共同抵制,不但没有发怒,反倒跑出门外,仔仔细细的询问,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事,要引得所有人一起罢课。
在问明白只是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些事情,需要共同商议怎么办以后,这助教虽然还是一脸惨白,但至少没有慌得手足无措了。
马文才从一开始有人请假的时候心里就七上八下,等人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沉重起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诺大的课室内今日只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大部分是乙舍和丙舍的学子……
甲舍的士生除了傅、梁两人,一个没来?
甲舍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他昨夜抓贼的事情弄的太大,让他们都知道了?
不,如果都知道了,绝不会是不来上课,而是一起闹到馆主那去了,他昨夜是在馆主院中宿下的,直到他来上课,都没有一个甲舍学子来过。
难道是……
“可是他要被砍了手,全家都流放,子子孙孙成为奴婢,我会疯的,马文才,我真的会疯的……”
“不,我会死的,我会死……”
马文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祝英台出了事,他们不能离开?
天知道,他只是想吓一吓她,让她好好知趣不要再异想天开而已!
这下子,马文才根本坐不住了,傅歧坐的太远,哪怕他对梁山伯有心结,也只能向离得最近的他发问:
“梁山伯,你早上出来的时候见到了祝英台没有?”
她毕竟是女人 ,女人都爱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是……
“咦?”
这倒让梁山伯讶异了。
“马兄也知道祝兄早上的事了?”
“这么说,他们全部没来,真的跟祝英台有关?祝英台出事了?”
马文才急急问。
“是,他们全部没来,跟祝兄确有关系……”
梁山伯一愣,点头承认。
“只是……”
“曾夫子,我身体突然不适,早上请假休息。”
马文才猛得站起身,完全不顾其他人的看法,头儿也不回地直冲门外而去。
“呃?马文才,你也请假?”
那夫子是真的要哭了,看着堂下稀稀拉拉的人群,恨不得自己也请假回去才好。
就这么几个人,叫他怎么上才好?
明日再说一遍吗?
眼看着马文才一阵急惊风般奔出门外,梁山伯剩下来的话也就被他噎在了嘴里,没有说尽。
“只是……祝英台没有出事啊。”
他无奈地笑笑。
罢了,不是他说话说半边,是他自己跑得太快没听全。
马文才出了东馆,起先开始疾走,到后来心中实在焦急担忧,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几乎是发足狂奔了起来。
风雨雷电不知道自家主子出了什么事,但见主子突然狂跑,也紧紧跟在后面,跑的脚不粘尘,引起一片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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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他心里乱成一团乱麻,脑子里一下子是祝英台前世撞死在墓碑之上,一下子是她梗着脖子护着刘有助训斥他抢字的画面,让他后背惊出一背冷汗。
她本来就是个性子刚烈之人,否则也不会在那时候做出自尽的事情,万一,万一真要是以为自己害死了刘有助而内疚万分……
马文才奔跑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跑到了甲舍之外,远远的,他看见一群人围在甲舍入口之处,将一片长长的围墙围得水泄不通,隐约可见其中有不少他熟悉的同窗,忍不住脸色铁青。
祝英台脑子本来就有些问题,难不成昨夜找了个麻绳,偷偷吊死在甲舍入口的歪脖子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