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傍晚掌灯时分, 纪鸢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思绪还有些混乱,整个人还处在半清醒, 半晕乎状态, 她发了高烧,嘴巴发干,喉咙嘶哑, 醒来后,只迷迷糊糊的喊了声:“水···”
便是只说了这一个字,也足够令所有人转忧为喜了。
抱夏抱着纪鸢,菱儿匆匆忙忙的端了水来, 小心翼翼的喂她饮了水, 纪鸢饮了水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二人守在软榻前, 片刻未离。
这会儿, 整个竹奚小筑所有人都来了。
便是连徐嬷嬷也来了。
洗垣院尹氏亲自前来探望了, 又派了潋秋留下来照看,再加上,老夫人留下的人, 此时,整个屋子里都围满了人伺候着。
霍元昭也一直守在屋子里,这会儿倒是安安静静的,难得没有起个什么岔子。
抱夏、菱儿时不时拿着帕子给纪鸢擦身子降温, 又拿了巾子沾了水给她润唇, 抱夏见菱儿面色通红, 伸手往她额头上探了一下,顿时一惊道:“好烫。”顿了顿,连连夺走了她手中的巾子道:“你今儿个也在湖里泡了那么久,都说了让你去歇着,你就不听,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守着,难不成还差你一个,姑娘都病成这幅样子了,你若再有事,可不将大家伙儿给急死了么?听话,快去歇着!”
说到最后,语气都硬气了起来。
菱儿只道着:“我身子糙,打小大冬日里都在外头干活,经得住冻,不过就在水里泡了那么一会儿,不碍事儿,哪里像姑娘,她前些日子病才刚好。”
菱儿说着,便又垂了垂眼,只一脸愧疚道:“都怪我,没有看好姑娘,上回在外头是这样,这回又是这样,抱夏姐姐,你说,我怎么就这般没用,今儿姑娘哪里是救那凝香,姑娘本身分明对那凝香起了疑,若非见我差点儿被那凝香拽下了湖,姑娘怎会中了她的计,受这般累?”
菱儿说着说着便又红了眼,姑娘全是为了救她,才差点儿丧命。
想到落水的那一幕,菱儿便是这会儿心都还是颤的。
抱夏叹了一声道:“也不能全怪你,对方若是成心算计,便是姑娘提防又有何用,这后院深深,姑娘不过孤身一人,又如何斗得过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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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整个府上,怕是唯有她们认为,她们姑娘是着了旁人的道吧?
便是事实摆在了眼前,稍稍思索一番,便可知其中原委,可是,谁又会认为,是那表姑娘害了她们家姑娘呢?
一个是要即将嫁入霍家的未来女主人,一个是刚相看了亲事的孤女,她们二人已各自婚配,相安无事,素来无任何恩怨不说,且隐隐瞧着那表姑娘对她们姑娘客客气气,好似十分亲近,那表姑娘缘何要算计她们姑娘?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缘由啊!
整个府中上下,除了一些个知情人,怕是没有一人会作此想法,就连抱夏菱儿等人,若非日日跟在纪鸢身边,多多少少知晓其中一些缘故,不然,亦是不会觉得是那表姑娘要加害她们姑娘的,这或许也正是那甄芙儿肆无忌惮的原因吧。
更何况,人心本就是长偏的,所有人定是会拥戴那霍家未来女主人的,她们姑娘无依无靠,何人会替她作想,或许在所有人眼中,她们姑娘指不定还是受益的一方呢?
毕竟,这一摔,许是挣来了荣华富贵不是?
大家便是有,有的怕也是嫉妒羡慕,哪里会觉得她们姑娘是受害的一方。
这些,抱夏本想不到的,是看在方才徐嬷嬷表情一脸凝重,抱夏琢磨许久,才琢磨出来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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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
老夫人院子里。
有婆子前来禀告:“禀老夫人,纪姑娘方才已经醒了,据说是发烧了,醒了片刻又昏睡了过去。眼下,那纪姑娘身边的人已经将纪姑娘送回了西边那小院。”
老夫人闻言,沉吟了片刻,往下首某个方位瞅了一眼,方道:“这些日子且先让紫苏丫头过去照看着,屋子里一切吃穿用度只管紧着好的来。”
末了,想到这么些年无人问津,那院子里指不定是个什么模样,堪堪可以想象得到,随即,又点了些珍贵药材、补品及冬日里所缺的一应吃穿用度的,让紫苏一道送了过去。
紫苏是老夫人跟前的二等丫头,闻言,双眼微微一跳,不敢耽误,立即领命而去了。
老夫人这才重新将目光往下方位瞧了去。
原来那霍元擎此刻正神色淡淡的坐在交椅上。
老夫人看着底下的孙儿,目光带着些许审视与打量,沉吟了一阵,忽而出声问着:“擎儿,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霍元擎闻言,抬眼淡淡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微微抿着嘴,没有吱声。
老夫人想了想,又挑眉问道:“实话跟祖母说,你可是···中意那丫头?”
她这孙儿,性子寡淡,从小到大,身边无人敢靠近,便是成了亲,妻子体弱多病,眼看着快要到了而立之年,膝下无半个子嗣不说,便是这么些